陳設十分簡單,屋中列著一隻粗糙的圓桌,牆上掛了些偈語和草氈。只有這張床佔據了很大的地方。
冉傾珞柔弱地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羅嘯成道:“這裡是弓月城的一個小客棧,史兄弟將你從奢婆家中接出來安置於此,託我代為照看。現今見你醒來,羅某人也算鬆了一口氣了。”
冉傾珞問道:“是他救了我?”冉傾珞看了看門外,卻一直不見有人走進來,心中大感詫異,問道:“那他現在在哪兒?”
羅嘯成頓了頓,道:“他已經走了。”
一聲如霹靂驚雷!
冉傾珞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落地,杯中的水撒了一地。
“他走了?你沒騙我吧?”
冉傾珞自然是不能相信,史雲揚竟然就這樣走了!他們說好的同生共死,說好的相濡以沫。那麼多生死關頭兩個人都已經挺過來了,他怎麼會到此時丟下她一個人離開。
她不相信。羅嘯成也不相信。
可是史雲揚的確是走了,在頭一天的夕陽下,史雲揚喝完了壺中最後一滴酒。將一個東西交給羅嘯成,告訴他,請他代為照看冉傾珞。羅嘯成問為什麼,為何要在此時離開。史雲揚說,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他不知道自己還是不是那個自己。他只知道,他現在只適合自生自滅。
羅嘯成沒有挽留他,他明白史雲揚的意思,他也尊重他的選擇。離開也許是一種殘忍的方式,而且像是在逃避,但是他卻是防止悲劇發生的最好的途徑。他看著史雲揚的身影在雲霞的殘照之上漸漸消失,他覺得他看到的不僅是一個消失的背影,還有一份滴血的心。
羅嘯成將那封信從懷中取出遞交給冉傾珞,道:“這是史兄弟留給你的。”
冉傾珞接過信,急急躁躁的將信開啟,這是她第一次見著史雲揚的墨跡,遒勁有力,奔放豪情。可用筆的時候也許多了幾絲顫抖,以至於紙上的筆畫之中多了幾處濃厚的墨團。
冉傾珞開啟信,只見上邊寫道。
“傾珞如晤:
相逢相知已經兩年有餘,於我來說,則是更為久遠。先前傷你,心中難平悲慼。細細想來,我已不我,身不由己。而今身中魔氣未知,不知何時復又成魔。屆時若是傷你分毫,雖萬死亦難辭其咎。慎思之下,決定離去,若今後可除身中魔氣,自當與卿再續前緣。若是此生無緣再見,均已如風塵流水,且隨心意吧。今當遠別,望卿勿念。
史雲揚執筆”
冉傾珞合上信,眼中湧上熱淚。問道:“他還有沒有東西要交給我的?”
羅嘯成搖搖頭,道:“沒有了。”
冉傾珞扶著床沿站起身子,晃晃悠悠的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卻是腿上一軟,幾欲倒地。羅嘯成一手扶住她,道:“你要到哪裡去?”
冉傾珞紅著眼睛,道:“我要去找他。”
羅嘯成道:“你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嗎?茫茫大漠,你要怎麼找。他若要去,隨他去吧,這樣也算是在保護你。”
冉傾珞搖搖頭,道:“即使死在他的劍下,我也無怨無悔,我只求兩人相守不離,哪怕是片刻,我也不在乎。”冉傾珞頓了頓。扶著門站直身子,看著遠方月色下蒼茫無邊的沙漠,冉傾珞忽然明白了什麼,史雲揚的記憶並未恢復。他身在大漠,又能去往哪裡。那裡,只能是那裡。
“是樓蘭,他去了樓蘭。我要去找他。”
羅嘯成道:“你怎會知道他去了樓蘭?”
冉傾珞搖搖頭,轉過身來對羅嘯成道:“羅大哥可否先告訴我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情。”
羅嘯成點點頭,將這幾天的發生的事情大致的對冉傾珞說了一遍。對於赤血珠一事,羅嘯成卻是跳過不提。
冉傾珞大致明白了這期間的事情,也明白了史雲揚無奈的心情。也更能明白他執意要離開的原因。
天邊月色如同銀瀑,傾灑在沙漠之中,一望無際。冉傾珞似乎能夠看到一條向著東方的足跡,一步一步,通往那個傳說中的古國,樓蘭。
冉傾珞將兩人的事粗略的的對羅嘯成說了一遍,其間種種,所歷艱辛,並非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兩年,卻已經像二十年一樣長久。這兩年太過不尋常,經歷了太多生死。冉傾珞在訴說之時已經將這些統統略去,但是語氣之中仍能聽出兩人所經歷的一切,有多麼的傳奇。
冉傾珞要去找史雲揚,因為她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藉口。淵離還在史雲揚那裡,現在三魂匙已得其二,最後一枚魂匙“凝淚”,傳聞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