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先不要去想這些,如今二少爺回來,便是天大的喜事。老爺就在府中,少爺快來。”
那老頭閂了門,快步領著史雲揚進了門,穿過一道門庭,到了小院,一路高聲喊著:“老爺,喜事,喜事啊!”
到了這小院盡頭一棟寬闊的房間之前,那老頭忽然跪下,喊道:“老爺,二少爺回來了!!”
片刻後,門庭之中便出來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鬚髮垂胸,頭束高冠,足踏輕履,身著流雲緞錦袍,手中端著一杯茶,一身富貴,卻又滿身英武。只不過從他斑白的頭髮看來,他定然也是憂思不少。
“吵吵嚷嚷什麼。”那人輕聲叱道。
那老頭回頭指著史雲揚,道:“老爺,你看誰回來了?”那人虛眼一看,頓時雙目大睜,手中茶杯砰地一聲落地。良久良久,他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史雲揚,一言不發,史雲揚卻看到他的雙手已經在顫抖。眼中滲出了淚水。能夠想得到,一個老父親見到失散多年的兒子,會是怎樣的一種心情。
他不動,史雲揚也不動,兩人之間相隔著兩三丈,卻好像隔著鴻溝,隔著天年。
終於,史雲揚還是忍不住上前問道:“你是我爹?”
那人叱道:“臭小子,離家兩年便連爹孃都忘了?”
史雲揚衣袍一掀,跪拜在地,道:“爹,不孝子給您叩首了。”
那人走過去,扶著他的雙肩,讓他起身,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他細細的看了史雲揚幾眼,忽然轉身對著皇城方向撲通一聲跪下。
“蒼天有眼,且受我上官儀一拜!”他聲音顫抖,難抑激動,聽在耳中,便如同泣訴。寥寥幾個字,便道出了一個父親對兒子歸來的最大喜悅,也道出了悠悠天下父母之心。
史雲揚扶起他來,道:“爹,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說。”
上官儀拍拍他的肩,道:“你我父子之間要說的,又豈止一兩件,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走,進屋。”他的力氣不小,史雲揚被他拉著進屋,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對那老頭說道。“明伯,去叫廚房多炒幾個菜,炒個紅燒豬耳,二少爺今晚回府,大家好好慶祝一番。”
那明伯起身道:“知道了,老奴這就去辦。老爺和二少爺好好談談心,天倫重聚,多難得的機會。”
上官儀點點頭,半推著便將史雲揚拉進了內堂。堂中裝點甚是講究,看得出來,上官儀乃是一個十分講究的人。地上的毯子乃是波斯的,傢俱多是紅木,書畫掛了不少,多是名家手筆。其中便有已故名臣歐陽詢和虞世南親手所寫的小札和中堂。堂中置著兩個鼎爐,其中燃著香料,乃是高麗的上等薰香。
上官儀坐到椅子上,史雲揚卻還站著,上官儀道:“坐啊,這是你家,怎麼弄得跟來了個外人似的。”
史雲揚道:“孩兒常年在外,不能侍奉雙親,讓家中父母擔心,實為不孝。”
上官儀道:“那你便說說,這兩年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為什麼不回家?當年皇上派你做侯君集的副將,出征高昌,可是等到凱旋之時,侯君集才傳來訊息,說你在戰場上失蹤了。當時我們都以為你已經馬革裹屍,為大唐捐軀了。可是沒見到你的屍骨,誰也不能定你的生死。我也曾經派人上崑崙山去問過,可惜你並不在崑崙山。”
史雲揚道:“出征高昌?我是副將?”史雲揚忽然想起時常會做的一個夢,他穿著黃金甲手執一柄方天畫戟,領著數萬人在疆場馳騁,刀光劍影,飛火流星,血流成河,難道這些都是自己的曾經?
上官儀皺眉道:“你怎麼好像什麼都忘了似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史雲揚道:“爹,我之前的記憶全都沒有了,我現在只記得這三年之內的事情。這三年之中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可能是我以前一輩子都想不到的。”
上官儀送到嘴邊的茶杯頓時卡住,他道:“你失憶了?怎會如此?”
史雲揚道:“現在已經知道原因,也正在尋求方法救治,可是這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解決的。”
上官儀道:“怪不得你什麼都不記得的樣子,就連你爹都忘了。”他臉上露出一抹神傷。忽然朝著門外喊了一聲,“來人!”
門外進來一個小廝,頷首道:“老爺有何吩咐?”
上官儀到:“你速速去一趟萬春府,請杜太醫過來一趟。便說我身體不適。”
那小廝打個拱,得命出門。史雲揚本想道:“其實不用請什麼大夫。”可是看到上官儀焦急的樣子,知道他愛子心切,至少請個大夫瞧瞧,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