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天,他借幾個督軍的名義發表了一項要求定孔教為國教的主張(其時以四書五經誤人子弟者甚多,教育部三令五申要求廢除讀經,可是張克卻偏偏
反其道而行之),各省督軍急急發電稱“張帥所言,實獲我心……唯我帥之馬首是瞻”,可頌揚之聲中,他發現少了臺灣第二艦隊蕭迪喜的一件,不由拍案而起:“蕭迪吉什麼東西?”
早有人告之蕭迪吉,蕭司令趕緊來電謝罪,說只因秘書無能,耽誤了發電報的時間,實在實在實在抱歉至此。後來有段時間,選舉空缺副總統的呼聲極高,而候選人之中,張克最為佩服徐菊人這位老前輩,就讓各省為徐菊人捧場,結果蕭司令趕緊回電:“我看與其擁戴菊人,不如擁戴我帥的好!”不過發出電文之後,蕭迪吉冷笑一聲:“看你橫行到幾進?”
各省督軍似乎淪為他的掌中之物,常有獻媚電文稱:“我們以後再也不用開什麼會,經過什麼表決簽名的手續了,敢煩張帥毅力主持,咱們無不一致服從……”
當然這只是表面現象,各省督軍都是眼睛長到腦袋上的人物,哪會真心擁戴一個大老粗,只是藉機生事而已,督軍團所謂“群魔亂舞”之語,再再恰當不過了。
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提,咱們再回來說參戰案的問題。柳鏡曉在參戰案中,可以說是鄂系的一個要角,車前馬後不遺餘力,段總理看著他辛苦,很想馬上超升他的軍銜,只是限於程式問題,沒個把月時間無法搞定,最後給柳鏡曉頒發了一枚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然後由馮總統頒給柳鏡曉。
柳鏡曉嘴裡大聲稱讚段總理的恩德,可一回家見了燕傲霜,立即把這枚大綬寶光嘉禾章拿給燕傲霖,說道:“這東西由老師處置吧……”
他還真看不起這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以他的戰功,敗湘軍於汀泗橋,破川賊於南津關,雖然說不能拿一等大綬寶光嘉禾章,可是拿個二等大綬寶光嘉禾章總還成吧,沒想到居然拿了個帶有侮辱性的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
燕傲霜當即把這枚三等大綬寶光嘉禾章作為優秀學生的獎品之一,學生們個個是歡呼雀躍,也很感謝柳學長。
不過柳鏡曉再怎麼不滿意,還得站在段總理的旗幟促進絕交宣戰案的透過,段鐵民是幾次把宣戰案交由了馮黎,而馮黎觀看又是原文退回,而總統不蓋印,這對卡佩絕交宣戰案就無法發生法律效力。
實際馮並不是反對絕交宣戰案,而是段的主張,由於府院之間的冷戰,他現在就是一種變態心理,但凡是段反對的,他一定支援,而段支援的,他一定反對,所謂意氣用事,不外如是。而中國人偏偏喜歡就是這種無理由之反對,外面申報上亦有某評論家之文章,他說:“
老實說我是贊成宣戰,但是段內閣主持宣戰,則我必定反對到底……“
這一天,段帶多人入府見馮,其中就有段的新幹將柳鏡曉,段一見面就說道:“請總統公開不贊成宣戰之理由……”
馮說得吞吞吐吐:“我是無所謂的,我的意思不是違反輿論。”
偏偏有屬於進步社的梁任公在場,這位自許為輿論權威的梁任公當即站起來說:“輿論?我亦為輿論之一分子,不見得輿論都是反對宣戰……”
馮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左顧左顧,想找出一個幫手來,最後找到了參謀總長段士真,便說道:“士真和我的主張相同!”
段士真的黃老之術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素來不肯說一句硬話,素來不肯得罪一個人,素來不肯負責,可是被馮的這句話逼到毫無退路的境界,也只能勉強說上兩句比較明朗的話:“卡佩陸軍最強……萬一他們殺到北京城來,這怎麼辦?”
結果這一天又是無果而終,柳鏡曉把所見所聞都一一講與燕傲霜聽,燕傲霜倒是見怪不怪了,她和郭俊卿笑過了之後,才說道:“段士真這老滑頭,千萬不要信他的話……”
這段時間柳鏡曉白天是段鐵民的干將,晚上回來又膩著燕傲霜,郭俊卿看不下去,勸他保重身體為好,柳鏡曉卻對郭俊卿說:“等結婚後,我也這樣陪你就是……”這話直羞得美人嗔怒,輕輕地捶打著柳鏡曉,嬌顏如花,讓柳鏡曉不知身在何境。
第二天,段總理帶著柳鏡曉一幫人又到了總統府,手中拿著請國會透過對卡佩宣戰案的諮文,請總統蓋印,可是馮大總統仍是那個老調調:“這個問題太大了,請大家再從長計議吧……”
段板著臉不說話,徐又錚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走到靠窗處,猛地一揮拳,只聽一聲巨響,把玻璃窗給敲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