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伸右手食指到嘴裡咬破,踮起腳跟,左手勾在他肩上,把冒血的指尖往他唇邊送上去,'五爺,您最喜歡的。'鮮血之中含有大量的陽氣。五爺不是活人,肉身雖不像其他殭屍那般會腐爛,但沒有陽氣壓制就不能被符咒所控。所以每隔一段日子她便會喂予血食,以此調和在他體內迴圈的陰陽之氣。
屍性嗜活人血肉以陽補陰,但這次,'屍五爺'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本能地吮吸指尖鮮血,依舊挺立不動。經年有些急了,把手指往他嘴裡塞去,卻抵不開緊閉的牙關。
'難道血量還不夠嗎?是啊,這裡陰氣太盛,光靠一兩滴鮮血哪成!'她心中暗暗尋思,從腰帶裡抽出三寸短劍照著手腕就要劃下去。
就在劍刃擦上面板的前一刻,手腕被捉住高舉過頭頂,愕然瞠大的雙眸裡,'屍五爺'的面孔越來越大,隨著俯身的動作,符咒紙尾擔在經年的頭頂,在她還沒有意識到將發生什麼事之前,溫涼的感覺便襲上雙唇。
抱碑女子
瞪著'屍五爺'如黑潭般的眼眸,見那瞳底點點光亮映出一張驚慌失措的面容,卻仍然凝不出焦距。經年只覺得口舌被噙,隨著輕而緩慢的吸吮,從腹腔湧出一道灼灼的熱氣經由心口,喉間,向口外流逝。昏昏沉沉的腦中自然而然回想起那唯一一次的針鋒相對,'屍五爺'狂性大發,招招奪命,只鬥得她筋疲力盡,渾身是傷,眼見性命不保,情急之下才以口相對,渡予陽氣。
屍非人,不懂什麼方法手段,但憑需求陽氣的本能便吃人肉飲人血,下手不知輕重,總要將人體咬爛撕裂方可罷休。那時的'屍五爺'便是這樣,只欲將眼前的活物生吞入腹,經年被他捉縛手腳,唯以口渡陽氣之法令其鬆懈。然而陰體所需無度,瘋狂汲取精氣,也不管活人所能承受到何種地步。當時,虧得經年在失去意識之前下了符,才沒連命也給吸去,自此之後,只用血食之法,再也不敢動口渡陽氣之念。
熟悉的暈眩感令她心慌,拿劍的手握成拳抵在'屍五爺'腹上下意識地推拒,然而左手被提得高高的,腳尖幾乎懸著碰不到地面,這種姿勢叫她使不上力,掙不開鉗制。以前曾被咒符所救,可在這面貼符紙的情況下又能指望什麼?經年還真是想不出對策,手中雖握著劍,卻寧可自己送命也不願用它去傷害五爺。
這一番心念動過,竟覺口喉間的熱氣回滲,慢慢沉澱,息于丹田,唇上的動作也漸輕漸緩,經年見'屍五爺'眼裡的光絲絲隱沒,暗料是陽力吸足又被符咒壓下屍性所致,感到捏在腕上的鐵手顫動著寸寸放鬆,心下暗自慶幸不已。豈料腳掌剛平撐在地,正往回縮的手又被抓住往裡一帶,壓在唇上的力道突然增大,但唇與唇的碰觸並沒有再持續下去,只一瞬間的用力輾轉,下一刻,'屍五爺'已然收手挺立,符紙再度蓋上口鼻,那片陰影不僅遮擋了面容,也掩去眸中最後一絲光亮。
沒有外力牽拉,經年腳一軟,身體不受控制地癱倒在地。先前被吸的陽氣不算太多,卻也夠折騰人,一個時辰之內註定是沒力氣站起來。她驚魂未定,恐懼和疑問交雜在腦中盤旋,攪得思緒一片混亂,微抬眼看向'屍五爺',只見他站姿未變,一如進谷前等著發令那般。
這次的失控經年前所未見,也不知'屍五爺'是否真的完全恢復常態,她站不起來,也就無法更換咒字,只好抱著三份僥倖七分冒險的心思對他喚道,'五爺,經年走不動了,勞您抱抱吧。'
'屍五爺'沒有片刻遲緩地彎下腰,將她從地上撈起來,打橫抱在雙臂上。見言咒起效,經年當即心花怒放,環抱著五爺的頸項親熱了一陣,指著出谷的路對他輕道,'五爺,往那兒出去吧。'
話音剛落,'屍五爺'便依尋她所指的方向跳動過去,在腥紅塵幕的遮掩下,轉瞬沒了蹤影,只聽到'咯嘰咯嘰'踩踏肉泥的腳步聲在空谷上方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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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花谷南口之外是片荒坡,坡口立一石碑,碑上刻有'閻魔十殿'四個大字。這荒坡內外三百里原是花草叢生,橋欄亭臺相連的大庭園,西坡下小圓潭心建有一座十層寶塔,本名'十塔寺',民間一說當年執掌幽冥地獄的閻羅王公辦化身來人間,途經此處,見水面一寶塔甚是玲瓏,遂入塔觀之,被塔寺內一得道老僧窺破真身,命人打造泥像供於寺殿正中,早晚朝拜,後人為了紀念此事便將'十塔寺'更名為'閻王寺'。據聞閻羅大王上游人間共在十處留步,這荒坡一片正是那第十處,故名'閻魔十殿',此外還有另外九殿分散在各地。這十殿乃是凡人感天地恩惠,供給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