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刀插回鞘內,手臂一甩,軟劍倏爾挺直,劍尖對著經年發出嗡嗡的響聲。
經年旋身一道彎月斬,近身的人頭瞬時被劍風掃成冰片,她將落在腳前的凍肉踏碎,咧嘴一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以前我們非敵非友,現在我們可是拴在一根線上的螞蚱,至於以後經年可不敢說,不過……至少你和殿下,我決不願傷你們分毫。'是玄影,她才這麼說,這世上除了五爺,也就只有在面對眼前這個人時才能讓她吐露少許心裡話。
玄影緊接著開口,'還有諸葛大人,玄影這條命,只給了他二人,若然有人意圖傷害他們,玄影即便是死也不會輕饒!'
經年瞥了一眼地上的人,眉頭輕擰,'這番話,不該對著我說。'
玄影沒再多言,一抖手,火焰從手掌心經過劍柄蔓延至整條劍身,他猛然甩手,一道火龍盤旋而出,熊熊的火勢蒸騰出濃黑的煙霧沖天而上,龍身'噼哩啪啦',火花四射,凡被火焰觸到的人頭立即被燒焦萎縮成黑黑的一團落在地上。
'道爺的功力不及你萬萬分之一啊……'同是三式大焰火龍,經由玄影體內的純陽之氣所催發出來的烈焰要遠勝諸葛守用八卦盤使出的火鞭。若玄影此刻用了八成功力,那諸葛守的功力只得一二成。
玄影沒搭腔,舞動火劍繞了幾圈,火焰漩渦帶起陣陣驟風,將四周的人頭捲入其中,他邁開腳步往坑洞走去,經年也蹦蹦跳跳地隨在身後,有了這條大火龍,自己也省了不少力。
二人登上土堆,往下一看,坑內一灣清水如盛明月,射出粼粼波光,水面上氣泡翻騰,寒氣繚繞,透過那稀薄的白霧望向水底,竟見烏丫丫的人頭層層疊層層,若把這坑洞比作碗,那碗裡的便是清水泡飯,每一粒米飯都是一個人頭,滿滿地盛了大半碗。被壓在下面的看不清楚,最上層的人頭個個目眥欲裂,青面獠牙,在水下蠢蠢欲動,間或浮出水面,加入飛旋在半空的一大群。
撓是死屍見多的經年,看到這壯觀的場面也不禁變了臉色,伸手捂住口鼻,以免被冒上來的腥臭氣味衝昏頭腦。她退後半步,喃喃自語,'哪來的這麼多頭?'
玄影甩出火龍抽向坑內,只聽'刷'地一聲,火焰還未碰到水面便被彈開,繼而熄滅,彷彿有一層看不見的保護罩遮在上面。
'看來火焰劍的陽力仍是不夠,人頭帶出大量陰氣,再不想辦法,陰穴遲早被破……'到時不只是這些人頭,恐怕鄰近的四郊五縣都會受其影響,屍變怪,人化魔,後果不堪設想。
玄影再度燃起火劍,雙手疊握,一團團火焰從劍柄滾動至劍頭,慢慢聚集,越來越大,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火球,他輕輕一託,把火球拋高,在頭頂斜上方飛速旋轉,一波波熱浪向周圍排開。
'四式大焰烈日。'經年準確地報出此招名號,瞥到玄影微微偏頭,對他一笑,又抬頭看向火球,只見它越轉越慢,越滾越小,面露憂色, '還不行啊,真是要命。'
玄影這招大焰烈日只使了半式,他知道即便使全也會被這裡的陰氣所吞噬,之所以要用只是為了驅逐如蚊蠅般繞來繞去的人頭,得片刻喘息和說話的時間,他熄了劍上的火焰,不想白白耗神勞力,朝向經年道,'為何不用白虎鏡中的靈氣?'
'寫咒字,做準備不是一時半會兒說用就能用,我拿了鏡子走,殿下和道爺該怎麼辦?'
'他們自有我護著!'
經年輕哼一聲,似笑非笑地掃了他一眼,'玄影,你該知道白虎鏡中的靈氣一經流逝就需及時填補,在靈氣充滿之前是用不得的,平時升升靈,渡渡魂之類的芝麻小事,隔個三五天不用也無所謂,可照這兒的情形來看,一旦取了鏡中靈氣,不等一年也得等上半年才能恢復,不到萬不得已,經年怎敢輕易動此念頭?'
玄影反問,'此刻不正是萬不得已之時?'
經年聞言露出驚異的表情,'咱們才走多遠?你就不怕往後會遇上更麻煩的事兒麼?'見他默而不語,又換上一臉壞笑,'你防著我,不想露底是不是?這可是要不得的想法啊,做了玄影護衛就該不遺餘力,不是麼?'
玄影身子一震,握劍的手微微顫抖,眼見大火球變成小火珠,人頭們蓄勢待發地盤旋漸近,他突然道,'穆御官,玄影並不是有所保留,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經年搖頭嘆息,'倘若這是真心話,那你可真是太小瞧自己了,這裡陰穴尚未全破,只靠覆於屍頭的陰氣為屏障,憑你一人之力便成,你再放一個火球,這次盡全力把它送入坑中便是。'
玄影依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