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前衝,忽聞鴟鳶輕狂笑聲響起,'哈哈,對著毫無防備的人仍要痛下殺手麼?穆御官?'
經年頓身,盯著他始終負在身後的雙手,留心每一根指頭的動向,壓低聲音道,'三皇子不是毫無防備之人。'鴟鳶略微偏頭,眼睛卻不看向她,'以背向人,何來防備之說?你若動手,便是偷襲,非是光彩的作為。'經年沉著應對,'光彩與否,於我何干?擋路者,還要經年留手嗎?'鴟鳶冷哼一聲,轉過聲來,眼睛半睜半閉,不復對戰時的狂態,只見他嘴角一撇,似笑非笑道,'你有能耐留手麼?'此話甚是挑釁,經年不為所動,沉住氣持劍以待。
這時,官兵分三路從樓廊宮牆後湧過來,將經年團團圍住,鴟鳶舉起一手,眾官兵全數將矛頭對向經年,立定待命,他看過去,漫不經心道,'如何?要我下令,讓你做些戰前準備麼?'經年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劍尖指向不見絲毫偏離,她目不斜視,覆在劍柄上的手越握越緊,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朝前挪步,心道已無需計較殺一人與殺多人的區別,她不能一直顧念人命,尤其是現下,強敵臨頭,不使出全力就是自尋死路,經年倒真想試試看死是何種滋味,但死在什麼人手上必須由她自己來選擇,至少,被亂矛戳死決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她亦步亦趨,越到近處靈蛇劍所散發的寒氣越盛,鴟鳶放下手,一抖披風,忽道,'我非擋路,莫緊張。'說著側邁兩步,讓出門位。經年一愣,脫口問道,'什麼意思?'鴟鳶負手而立,冷笑道,'意思就是,讓你進去,我不為難。'說罷閉上眼睛,當真不見半分戰意。經年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敢恍惚心神,怕他口是心非,趁人鬆懈之際暗下殺手,仍然挺刀維持出招的姿態。
鴟鳶眼不睜,卻能感到強烈的殺氣一波波傳過來,拳頭一握,逞勝之心蠢蠢欲動,他氣沉丹田,努力抑制殺戮的衝動,淡然開口,'穆御官,你是塊好料,卻不是我真正感興趣之輩,我欲獨挑的強者就在裡面,不過,一對一的較量還需條件平等,被青龍鏡照過,體力會有所損耗,殺你,要叫你死得心服口服,別在陰曹地府說我趁人之危。'經年明白他所指的強者是誰,心下暗暗詫異,在土窯鎮,'屍五爺'的強悍令他惱羞成怒,之後拔劍相向雖有逞勇好勝之意卻未見他拿'屍五爺'當真正的對手,凌厲的攻擊只朝著作為操控者的經年咄咄逼來,是什麼原因讓他前後變化如此之大,不得不叫人心疑。
見她如釘腳在地上,一動不動,鴟鳶道,'怎麼?讓路給你還不走?我的耐性有限,若你執意非戰不可,鴟鳶自然奉陪到底,就怕時間不等人,撐得過現在撐不過子時。'他話中有話,語帶玄機,經年心中一緊,腦中自架起一座天枰,鴟鳶不是易與之輩,想想之前的戰況,以二對一堪堪險勝,若現在交手,定是討不了便宜,依她看來,鴟鳶的實力不止如此,撓是能勝,也免不了受傷,後面尚有未知的難關,'屍五爺'被奪,她已經失了主動的優勢,不能再添不利,鴟鳶此舉的用意有待商酌,但眼下不容耽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稍作權衡之後,經年不再猶豫,幾大步跨進殿中,就在她進入之後,殿門轟然而閉,將嘈雜人聲隔絕在外。
祭髒壇由三個部分組成,以圓形祭壇為中心,一條狹長過道貫穿延伸,前半段的'通神道'為晝行之路,後半段的'通魔道'為夜行之路。經年順著'通神道'一路慢跑,四下裡寂靜異常,不見半個人影,帶著迴響的腳步聲回梁餘繞,天幕未落,竟有種入夜陰惻惻的感覺。跑到過道盡頭,推開祭壇大門,入眼竟是遍地肉泥血漿,刺鼻的氣味撲面襲來,令人頭暈目眩,經年偏頭深吸一口氣,邁步跨入,地上淤積的血肉居然沒過腳面。
她走得奇慢,下巴緊收,微低著頭,眼神流轉,不動聲色地打探每一個角落。兩面貢臺依次排著九個人頭,三男三女三童,臉面都被清洗乾淨,每個人頭叼著一串黑珠,照此來看,應該是魔祭貢品。中間的法事壇擺放一個貼滿符咒的木桶,二人多高,雖然地面被血肉據滿,但憑印象,經年可以肯定木桶底所壓之處正對地面所畫的'天極□',那桶即是用來法祭之物,裡面裝的是物,是人,亦或……是屍?經年心中已有定論。再看向正對面的高臺,帝王觀祭便在那上面,設有龍椅相座,此刻被竹簾所隔,簾後無聲無息,不似有人。
經年右腳邁前一步,腰身半旋,靈蛇劍揮出一彎白光襲去,直聞'噼啪'作響,竹簾應聲崩裂,一道勁氣由內至外對上劍光,'鏗'一聲,兩相化解,又一道勁氣緊接射出,直撲經年面門。經年手腕一轉,在身前舞出劍花,劍身飛旋出的銳風將氣勁盡數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