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勺子裡的湯已經涼了,他倒回碗中攪了攪,又舀一勺出來,'喝。'
諸葛守伸出左手拿過勺子,'又不是全身癱瘓,你幫我端著碗就成了。'喝了一口,忍不住讚許,'好味道,這藥湯是誰做的?'玄影不語,諸葛守想了一會兒,'不會是你燉的吧?'見他還是不語,似乎是預設了,瞪大眼睛看向他,從上掃到下,嘆道,'從武學醫術到女人家的縫縫補補你都不落下,沒想到還有一手好廚藝,玄影,你讓貧道不得不佩服,怪不得殿下連個貼身丫頭都不要,原來一切早有貼身護衛打點妥當……'說著偏頭沉思。
玄影端碗的手輕顫了一下,低低道,'諸葛大人抬舉了,玄影為影,是下人,做這些,應該。'嘶啞的嗓音裡含著些許抑鬱,話不多,卻叫諸葛守聽出了端倪,雖然不滿他的這套下人論調,但說的也不是全無道理,不知為什麼,他能感覺出玄影對自己的身份很在意,有那麼點自卑的意味在裡面,當下道,'為人臣子都一樣,你是,諸葛守也是,除了人皇,哪個不都是下人?'玄影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催促,'快喝,涼了效果減半。'諸葛守'嗯'了聲,把勺子放進碗裡,直接用左手捧起碗,'咕咚咕咚'飲盡,交還玄影放在桌上,胡亂用袖子抹了抹嘴,卻發現自己的衣服被換過了,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問,'是你幫我包紮的麼?這衣服……'
玄影替他拉好被子,聲音有些不自然,'情非得已,望諸葛大人見諒,血衣已棄,這衣服可能不太合適……請先將就。'諸葛守注視他半天,雖然看不到表情,但聽這吞吐的語氣也知道他萬分尷尬,笑道,'委屈你了,還要為貧道忙裡忙外,唉……想來殿下沒讓你跟著他也是顧慮到我,貧道真是沒用……你大可不必管我,保護殿下,隨時護在他身旁該是你的責任。'玄影道,'諸葛大人亦然,殿下也吩咐過玄影要好好照顧你。'
諸葛守慘然一笑,苦中作樂,'他也夠大方,你對我太好,貧道真怕殿下會喝醋啊!'玄影搖搖頭,'決不會。'諸葛守哈哈笑了兩聲,忽而面容一變,正色道,'好了,我已經喝完了藥,換你回答問題,說吧,之後發生了什麼事?'玄影考慮片刻,緩緩道來,'屍五爺被奪,你傷重,穆御官讓我們先帶你來這處治療。因這裡粗陋潮溼,不適養傷,雖做了針灸,仍需上好藥物補血回氣,你不便走動,殿下便快馬加鞭趕往賢丞相居所,找人來接我們。'
諸葛守聞言鬆了一口氣,喃喃道,'原來是這種求援……'玄影聽見他的低語,只說了個'你'字便不知該如何接下去。諸葛守輕撫胸口,閉上眼睛,任玄影扶他躺平,就在玄影欲起身的前一刻捉住他的手,張眼定定地凝望床帳頂,柔聲道,'玄影,你真體貼,不知殿下願不願意忍痛割愛……'停了一下,斜眼望過去,'不過,貧道流浪慣了,要人跟著顛沛流離……怕是沒人願意。'玄影拉開他的手塞進被褥中,輕道,'玄影沒有選擇主人的權利,但對諸葛大人,玄影只有甘願二字。'諸葛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嗆咳著開口,'玄影,你……你……怎麼跟個小媳婦兒似的,我說說而已……道士還要啥貼身丫環侍衛的,你別認真,別認真。'
玄影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捧起桌上的碗,仿若沒把他的話聽在耳裡,回頭關照道,'你好好休息吧,等接的人來了我再叫你。'諸葛守見他要走,忙問,'那姑娘和姓盧的呢?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玄影回道,'殿下說,穆御官不會過來了,他們自有他們的打算,無需我們操心。'
諸葛守心下暗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算是有點了解經年的處事方式,她能獨自去梅嶺會靈蛇就敢單槍匹馬闖禁宮奪人,殿下對她有心,況且事關己身,不會不管,只是,要幫,也要有能耐,自己身負重傷,殿下不會武功,玄影又丟不下他二人,還能有什麼好辦法嗎?他剛剛開始喜歡上那姑娘,真不希望見她遇到不測,想幫,卻又不知從何幫起,怕是反倒拖累了人家……
玄影見他愁容滿面,安撫道,'穆御官非是俗輩,別掛懷,先養好自己的傷才有作為。'他平日不怎麼說話,也不懂得如何安慰別人,話說到這份上已是極限,語畢,再不回頭,端著碗慢慢走出去,掩好房門。
諸葛守失血過多,身心俱疲,在玄影出門後又沉沉睡去,等他二度醒來,已身在馬車的臥榻上,正在趕往丞相府青蓮居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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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年從翠石大道直闖北門'鳳尾三關',不容兩旁侍衛攔阻,抖出靈蛇劍強殺而入,隨著一陣呼嘯,大批持矛官兵一隊接著一隊從樓廊後竄出,朝這邊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