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雄沒有說話,點燃一支菸,菸頭的火光在黑暗裡忽明忽暗。
“但願是這樣。”良久,阿雄說。
“那我們怎麼辦?”楊鵬鵬說。
“現在往回走可能更危險,不如再試一次,到鷹嘴巖。指南針!我們只有靠它了!”阿雄站起身來。
我從野營包裡取出指南針交給阿雄,阿雄在手上擺弄了一會,向著東北方走去。
“同志們注意了,整理好自己的行李,出發!”隊長朝我們揮揮手。
我理了理揹包,正準備邁步,突然聽到楊鵬鵬的驚呼。
“小梁!小梁呢?”楊鵬鵬喊道。
我們這才注意到,的確很久沒有聽到小梁的聲音了。小梁平時就沉默寡言,聽不到他說話是習以為常的事,所以大家都沒放在心上,一直以為他在後面跟著,誰也沒想到他會莫名其妙失了蹤。
“小梁!小梁!”
“小梁!你在哪裡?”
我們在四周拼命呼喚小梁的名字,大山傳出空洞變形的恐怖回聲來,彷彿無數個惡魔在回答:“小梁!小梁!梁……”
我們喊了足足十分鐘,可終於沒見回應。
“他肯定被神農山神帶走了!”小玫頹然坐在地上,嚶嚶地抽泣起來。
“小玫,沒事的。”我走過去,想安慰她,可又不知從哪兒說起。
“小李,我好怕!”她哭著撲進了我懷抱。
“誰記得最後一次看到小梁是在什麼地方?”隊長問。
我和程玲都記起大概在靠近山谷出口的地方,小梁還說過短短的一句話,後來好像沒有聽到過了,根據眾人的回憶,出了谷口便誰也沒見過他。
“這麼說,小梁肯定是在谷口迷的路。”阿雄說。
“我們去找他,一個人在山谷裡是很危險的。注意,大家一定要靠緊,不能再失散了!”隊長說。
4
我們向著這個陰森森的山谷再一次進發,小梁的失蹤在我們的心裡投下了巨大的陰影,恐懼開始侵襲每一個人。阿雄和隊長把步槍都上了膛,以防突發事件,一路上我們繼續呼喚著小梁的名字,但始終沒有小梁的任何資訊。
空谷裡此起彼伏地迴響著我們的呼喚,山風從谷口猛烈地灌進來,颳得那些黑森木的枝葉翻滾如潮,彷彿地獄裡成千上萬不安的冤魂們在向我們招手。
“啊——”小玫猛一聲尖叫,我的心乍然一跳。
“怎麼了?”隊長大聲問。
“蛇!蛇!”小玫嚇得臉色蒼白,僵在原地用手指著腳下戰戰兢兢說道。
果然,有一條黑油油手腕大小的過山風在她的腳背上游走,慢慢地繞著她腳踝打轉,蛇不時吐著紅信,眼珠閃著刺骨的藍光,
“大家千萬不要動!它只對運動的東西有反應。”阿雄喊道,“這蛇劇毒!”
我們都站著不敢動,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緩緩遊動的蛇,生怕弄出一絲聲響它便會撲過來。
阿雄一步一步很小心地挪到小玫近旁,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然後捏住刀尖瞄準那條蛇。
“不要……阿雄!”小玫看著尖刀,哭了起來,雙腿劇烈顫抖。
可阿雄的神情專注,根本沒有理會小玫。
黑蛇好像感覺到了什麼東西,猛然抬起頭,剎那間,只見寒光一閃,那把尖刀從阿雄指間脫手而出,唰地一聲把它釘在了地上,正中七寸。我們看著那條黑蛇在地上翻滾扭曲,久久掙扎不能死去,不禁噤若寒蟬。
過了近五分鐘,蛇終於不動了,我們鬆了一口氣,阿雄蹲下去從蛇身上拔下匕首,在旁邊扯下一大把草葉來擦拭。
“都這麼冷天了,怎麼還會有蛇?”阿雄一邊把刀插回腰間,一邊自言自語。
小玫怔怔地看著那條死蛇,突然虛脫般坐倒在地上,號啕大哭起來。
我們趕緊扶起她,又一個勁地安慰她,但事實上,剛才我們的雙腿也在發抖。
阿雄抓著那條死蛇的尾巴把它從地上提起來,足有半米長。
“難得的好藥材!”他說,開啟隨身袋子把死蛇塞了進去。
“真噁心!”程玲厭惡地皺起眉頭,低聲說道。
我們繼續往前走,山谷裡的霧氣有些淡了下去,到處泛著不知從哪裡來的藍光,把整個山林渲染得如同夢境。我們原先以為是月光,但天空中卻找不到月亮的影子。
阿雄在前面一言不發地開著路,在寂靜中,我們就像一群遊蕩在噩夢中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