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驟然吹落了一片瓦片,掉在了地上,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我見她衣襟溼透,自然有些大丈夫的憐香惜玉,說道:“你要不去我家躲雨,在這裡也不是個事,放心,我家雖然都是大老爺們,但沒壞人,就我壞一些。不也把傘借你了,是吧?”
目盲女子固執地搖了搖頭。
我有些生氣,“那你把傘還我!”
女子果真把傘往我那這邊斜過來。
我惡狠狠道:“你再這樣,我可就使壞了啊,孤男寡女的,小心我強搶民女!”
她面朝著我,歪了歪腦袋,依稀可見嘴角翹起。一臉俏皮的神色,卻有一些讓人想征服的美。
我無可奈何,伸手將油紙傘往她那邊推了推,說道:“得,你是女俠,你厲害。”
一起站著淋雨,我實在扛不住大雨稀里嘩啦往身上衝刷,鄭重其事道:“姑娘,你真不怕淋出病來?要是病倒在我家門口,可沒錢幫你治病。”
她靠近我,一起撐傘。
我正想著是不是把她綁架到院子裡去,猛然轉頭,看到巷口一個很高大的身影,撐傘而來。不是別人,正是關羽!
盲眼女子突然對我笑了笑,還是一臉羞澀的表情,道:“謝謝公子,我要等的人來了。”89
第一百零九章 煙雨殺機
小巷暴雨,狹窄水槽來不及瀉水,春雨如油的冷水浸過了腳面,我的青布鞋早已經灌上了水,讓人好生難受。
我見她等的人是關羽,訝然道:“你等的人是他?”
“嗯,是他。”女子收起雨傘,放在了牆角。說道:“公子,你請去屋內避一避吧。”
我以為她有什麼私密話要和關羽說,便點點頭走到了門檻。女子背後棉布行囊已然被雨水溼透,露出一架古琴的形狀。
只見她從背上取下行囊,兩指扣住棉布繩結,輕輕一抹摘掉布囊,溼潤棉布順勢激起一陣雨水。巷子那頭,關羽卻忽然止步。即使是我,也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慌,我凝神想了想,這並非心慌。
而是殺氣!
同樣是大雨瓢潑,院內院內的氣氛仍是大不相同,於龍正搬著幾盆蘭花來到前屋,雨天,本就是栽培蘭花的好天氣,沒想到二當家不僅耍的一手好劍,還是個喜歡花草的君子。分舵的舵主原本是個鐵匠,這時正在屋中敞開了膀子,拉動著風箱。
他想練一把劍,這把劍的名字叫作“春秋”。
前院種植有一叢芭蕉,高不過牆垛,病懨懨的,絕大多數芭蕉喜半蔭溫暖氣候,院中這一叢黃姬芭蕉耐寒,是少數能夠在北莽這邊生長的蕉類,不過院落水土不好,長勢稀疏,還是歸功於這些年年輕人沒了摘芭蕉葉玩耍的陋習,才有這般光景。
風聲雨聲,雨打芭蕉聲,很是乏味。
不知何時,林震南已經站到了我的身邊。他突然說道:“背琴的女子多半是薛官人了,好像新出了個殺手榜,殺手榜上她排名第二位。據說武功深不可測,卻沒人看過她的真正面目。據一次屠殺逃出來的人說,她是個盲人,武器便是一把琴。”
“你說她是個殺手?”我不相信地問道。這倒大出我意料之外,有這麼柔弱的還這麼笨的殺手?
“嗯。”林震南點點頭。
我扯了扯嘴角,沒有出聲。
牆外巷中,關羽凝神而立。他沒帶刀,他自己就是一把刀!
我沒打算去幫他,對付這個女子,應該不用我去幫吧?兩個男人打一個盲眼女子,不磊落。況且,以關羽的身手我沒什麼不放心。倒是,這個女子未免有些太不自量力。
一把琴,如何能對一把大刀?
漫天風雨中,目盲女子忽然盤膝而坐,焦尾古琴橫膝而放,左手懸空,右手拈起蘭花指,一根手指在琴絃上一摘。
鏗鏘聲瞬間蓋過了風雨聲。
撐傘站在拐角的三國刀客關羽終於一腳踏入小巷,一腳踏入水中,濺起一幅卷珠簾。他開始向前奔跑。
琴聲起。
雨簾從中斷開,被盲女琴師這一摘切割成兩截,一道隱隱約約的線,將雨幕分割成兩段,攔腰而去。關羽腳尖一點,身形跳過銀線。水簾斷後複合,巷弄兩壁則沒這般幸運,撕裂出一條細不可見的溝痕。
關羽氣勢一漲再漲,逼近琴師女子百步。
長了一張清秀娃娃圓臉的女琴師,也不知是沉浸在漫天風雨中,還是自己的樂聲中。她甚至沒有抬頭來作勢看一眼撐傘而來的關羽,依然是右手輕弄,這次卻是雙指按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