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活命,就殺死他們!”最後幾個字,尤其明顯。殺死他們,殺死他們!
生與死不過一線之間,就在我愣住的片刻,殘殺開始了。他們將手中的石塊咂向我的身體,手中的棍子也一齊向我撲打過來。容不得我有片刻的思想,人的殘暴血腥造就了一群瘋子。我一頭衝向包圍圈,開始了我的屠殺。許多被我吃掉腦袋的傢伙,身子在地上掙扎了幾下,便成了一具無頭死屍。珠兒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我將尾巴向後一掃,那些大青石被掀翻在地。更多的蛇爬了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群,想是被什麼東西驅趕著向我發起了輪番的攻擊。
殺,殺,殺,殺殺殺!
見什麼我就摧毀什麼,不管是蛇還是那些有了人形的傢伙。我成了浴血沙場的英雄,血已經停止了對大地的滲透,成了一條條流動的血線,在整個翠綠的林間漫溯。血紅血紅的大地,將太陽的照射在林子裡的光芒都吸成了血腥的紅色。班駁的陽光,留在地上的是一個個硃紅色的疤痕。楓林裡的許多樹已經被折斷了,倒得滿地都是。數不清的蛇,成了帶血的腸子,發出死屍的味道。林子靜了,再沒有了人的喘息,再沒有了蛇的爬動。偶爾飛來一兩隻小鳥驚叫著趕快飛走了。
靜了,靜了呵,滿地的屍首。滿林子的血液在悄悄地向外流淌。不時地從林子上掉落幾片綠葉打著蝴蝶一般的旋兒,落在血紅的大地上成了一塊塊帶血的翡翠。滿地的屍首,滿腦子的殺戮,滿身粘滿了涼血。我已經分不清楚我是何物,只知道殺殺殺。
“殺死他們,殺死他們!”珠兒的聲音是一個魔咒響在我的心裡。意識,人與蛇的意識已經交割在一起。我成了一條人蛇,蛇的王者。粗大的身體從血紅的地面上快速地碾過,身後的泥土和綠葉被碾成了破碎的瑪瑙。血流入了我深厚碾出的溝裡,追趕著我移動的身子,成了流動的小河。
出了林子,帶著一身流血的傷口,緩慢地沿著草叢爬行。傷口很是疼痛,有些地方的鱗甲已經脫落了,血水還在往外流。
龍蛇傳說(97)
“嘿,你怎麼不等等我啊?”四腳蛇這會兒從草叢中鑽了出來。還是它,只是它身上的尾巴已經不見了。“你的尾巴怎麼啦?”
“斷了。”它有些生氣地竄到我的身上,幹起了它的老本行。
“怎麼斷的?”
“還不是你乾的好事!”
“我乾的好事?”我不明白它說的話,它的尾巴管我什麼事啊。我什麼時候把它的尾巴給弄斷了啊。
“你這個瘋子,尾巴這麼大,柱子似的。我一不留神便叫你給壓住了,還好我掙斷了我的尾巴。不然早被你給壓死了。”
“哦,那對不起了啊,我並不是故意的。”我很是歉意地對它說道。
“知道了啊,要是你是故意的,我還不早被你吃進了肚子。”
它突然狠狠地抓了一把我受傷的傷口,疼得我就地一滾身便將它給甩在了地上。
“好心沒有好報!”它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爬上了附近的一棵楓樹,站在一片楓葉的葉柄上,有些怨恨地朝著我吐著舌頭。
“有你這樣治的嗎?抓人家的傷口,你以為這好受啊!”“這怪我嗎?誰叫你的傷口裡扎進了木渣子啊,要是不拔出來你就死定了。”聽了它的話,我收起了準備襲擊它的尾巴,將身子盤了起來,讓它再次為我治療。
“女媧娘娘,叫你到峰頂上去。”它重新跳到我的背上,一邊舔我的傷口,一邊小心地說道。
“女媧娘娘?”難道真有這樣的神話。“女媧娘娘?誰是女媧娘娘?”
“去了,你就知道了。”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它從我的身上跳了下來,頭也不回地跑到前面給我帶路。
從山腰到山頂有很長的一段路。我們不停地從一個草叢滑向另一個草叢,一些蟲子和小蛇看見我們便逃得遠遠地。翠綠的楓樹長滿了整個瓦梁山,陽光被嫩綠的楓葉一一吸收了光芒。在昏暗的林子裡,我們遊走得很快。“呼,呼”地奔突,在我的身後留下了長長的一道傷痕。四腳蛇在我的身前跑了一會兒,乾脆跳到我的脖子上讓我帶著它走。
林子似乎沒有一個盡頭,一棵接一棵的楓樹接踵而至。當然其間偶爾也有一兩棵罕見的杉樹,高高地伸出了林子。在它們的身下常有一片寬闊的綠草地。在這樣的草地上開滿了無數的小黃花,幾隻淡黃的餓蝴蝶不時地從草叢中飛起。面對這樣的情趣,一身血腥的我已經早沒了人本來的興致。冷漠地從草地上碾過,也不管身後的痕跡是否讓整個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