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大小?阿珂不依不饒。地追問道;爭什麼大小?;我的頭嘭地似張裂了;鑽心的疼痛使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腦子裡一張張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的圖象在折騰著我。;我聽見一個男人在和我說,自從肚子裡有了你的孩子以後,常常記掛著你,跟我說話,一天到晚總是提到你。我聽著好生沒趣,我還要她來做什麼?彷彿阿珂在哭著說:“你就什麼……什麼都說了出來。”;阿珂看上去又急又怒,哭著奔向滾湧的大海。大海的聲嘯在我的耳朵裡如潮水一般地湧來。不要,不要啊!阿珂不要跳……海!我不由地大叫了起來。耳朵裡嗡嗡地夾雜著許多的聲音,都是些女人的聲音。憑什麼我就是小的啊?什麼桌子凳子的啊,難聽死了,我不要給我的兒子取這樣的名字。
龍蛇傳說(122)
我的整個人被開裂的痛苦,弄得疲憊不堪。好想倒在地板上安生地睡一覺。我倒在了地板上,模模糊糊地聽見阿珂在對雙兒說,該死的冤家哪裡不好說偏說這一段。阿珂說著話的時候一定很生氣,牙齒咯咯地叫著。雙兒似乎在小聲地對她說著什麼,阿珂笑了起來,說孩子都這麼大了,我還跟他見識什麼。
我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被塞在轎子裡了。轎子外是深深的紅牆巷道,青石板鋪成的路沒有盡頭地向前延伸著。高高的紅牆上掛著紅亮的太陽,白亮的光線將人的影子矮矮地插放在牆腳的邊上。轎伕的腳步每落一步都像落在我的身上,我記得皇宮的大門,像城牆一樣地緊閉著。遇到探親的時候,總有許多年輕的宮女遠遠地站在宮門裡,一雙雙眼睛渴望著可以像望遠鏡一般地張望著,見著父母和沒有見著親人的都哭成了一團。什麼是望眼欲穿?瞧著這番辛酸的滋味,我的心裡隱隱地覺得有一個女子也曾站在那裡有過同樣的眼神瞧著,望著。這個女子是誰?我呆呆地想了好一會兒,方才記起是慈寧宮裡一個叫琴兒的丫頭。琴兒死了,是被我推到水井裡淹死的,琴兒死得不值,但琴兒不得不死。琴兒死前還在宮門口張望過,她的雙親沒有一個人來,琴兒是哭著回去的,在慈寧宮的路上被我碰到的。我問她怎麼了,她不敢說。我是知道宮裡規矩的,被我說中了。琴兒哭得更加厲害了。我問她想不想回家,她不敢說。但我是知道這些宮女的心思的,於是我說琴兒,你幫我辦件事,事成了我讓管事公公放你回家。琴兒張大了眼,亮亮地盯著我。真的?真的。我說。琴兒死的時候,眼睛也是亮亮的,喜悅的光芒在瞳孔裡閃閃地亮著。琴兒落水的時候,微微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沒說出來,她的喉管咕咚地響起了一聲,冰涼的井水濺起了幾朵雪白的浪花,浪子落下去的時候,她整個人也跟著雪白的浪子平靜了。琴兒沉下去的時候很好看,像一張秋紅的落葉,輕飄飄的。琴兒是知道自己要死的,她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了交給了一個同鄉的太監。後葬琴兒是張康年去辦的,張康年回來的時候說,琴兒的家原來早就沒人了,都在洪澇中死掉了。一個沒有了親人的宮女,在宮門口張望著親人的影子,又是為了什麼啊?這讓我糊塗了。
在宮門口,我下了轎子。兩排衛兵像白楊樹一般地立著,值班的頭領見我進來了,連忙過來給我問好,說皇上已經在御書房等著了。
轉過了幾道厚厚的宮牆,我的腳剛落在御書房的石階上,就有太監高聲叫著我的爵號給皇上傳話。太監的話剛落,便聽見皇上叫我進去。進了御書房,見著了皇上。皇帝還是那個老樣子,只是尖尖的下頜上長滿了黑黑的鬍子。見到我一把拍在我的肩膀上,說,他媽的,你給老子到處拈花惹草,人家可又找上門來了要老子把你送過去。上次給人家弄了一個光溜溜的人像過去把人家給糊弄了,這回看你還能想出什麼鬼花樣。我連忙說皇上不是沒有辦法嗎,能糊弄就糊弄了。皇帝一聽這話給了我一巴掌,說,他媽的糊弄,糊弄。老子也差一點被你這個傢伙給糊弄了。說完就大笑了起來。我知道他的意思,當年天地會的事情他還耿耿於懷。皇上您多英明,那長毛怎麼能夠和您比啊。我連忙說道。哼哼,那是!你小子真要想打過佛爺的手掌心,倒還真不容易。長毛既然點名要見你,你就去瞧瞧。朕以為他不過是用你來套關係,真正的意圖還在於兩國通商上面。關於通商的事情,不要多談,朕自有主張。從御書房出來,我出了一身的冷汗。這皇帝師傅還真是有一股殺人的味道,幸好他還不知道《四十二章經》裡的羊皮卷還在我的手裡,一想到這皇帝師傅遲早有一天都會猜到我的頭上的,我這心裡就捏了一把汗。幸好知道這件事的就只有雙兒一個人,雙兒我是放心的。長毛子在上書房裡和索額圖他們正在談議兩國通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