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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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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外戚是漢帝國身上的癌(2)

尤其是擔任執金吾的竇景。

他可不像大哥那麼假惺惺。他覺得權力就是拿來用的,人生得意須盡歡。

所以那些日子裡,洛陽的百姓和商家們最怕聽見街市上傳來的馬蹄聲。

那是一支在鬧市上橫衝直撞呼嘯來去的赤衣馬隊。

每當他們的身影出現在街角,行人們個個面無人色,拔腿就跑。而所有商家立刻關門大吉。

跑不及的美女當天夜裡就成了他們的老婆。

關不嚴實的店鋪當時就成了免費的自選商場。

膽敢多看他們一眼的人就永遠閉上了眼睛。

他們可不是強盜。

他們是執金吾竇景的家丁、僕役和門客。

堂堂的東漢帝京,在兇悍的馬蹄聲中搖晃和戰慄。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在赤衣馬隊揚起的黃塵中屏氣凝神。

還是那個何敞,被塵土嗆了一下,就又忍不住在太后面前大聲咳嗽起來:竇篤和竇景的生活太奢侈了,他們的行為太過分了!手上握著守衛京畿的權力,卻用來殘害百姓,濫殺無辜,尋歡縱慾。將來必定像呂后時代的呂祿和呂產一樣被誅殺。

可竇太后當他喉嚨發炎,調動了他的工作,讓他到山東的海濱勝地療養去了。

第二年,太后又封竇憲為冠軍侯,封弟弟竇篤為郾侯,竇環為夏陽侯。竇憲又推辭掉了,並自願鎮守邊塞涼州。

這一次封侯沒有竇景。很可能他的赤衣馬隊跑動過於頻繁,竇太后也被塵土嗆到了。

竇憲人在涼州,可茶沒涼。東漢帝國大大小小的官員都知道,如今的皇帝形同虛設,太后也只是宏觀調控,真正的實權人物是竇憲。於是大大小小的官員們便都看大將軍竇憲的眼色行事。各地刺史、太守、縣令搜刮來的民脂民膏都源源不斷地流進竇憲的腰包。

竇憲推掉了區區封侯和食邑,卻贏得更多。

這在圍棋裡叫“勢”。

以邊角“實地”換取中盤“外勢”。這棋下得好。實地雖現成可撈,可幾目是數得著的;外勢雖犧牲眼前利益,換來的卻是身後廣大的發展空間。如果在中盤繼續穩紮穩打,江山一局可定。

可皇帝劉肇這邊的幾顆棋子也不是擺設。

現任司徒袁安和司空任隗暗中蒐集了竇氏集團中那些腐敗分子貪汙行賄的證據,隨後一舉將其拿下。一時間朝廷與地方大員被罷免的達四十多人。

尚書僕射樂恢也上疏太后,力諫罷黜外戚,由皇帝親政。可太后理都不理,當他是第二個咽喉炎患者,打發他回了老家長陵縣去頤養天年。

竇憲精心打造的棋形被攪亂了,氣不打一處來,就給管轄長陵縣的郡縣領導下了個指示。

指示立刻得到貫徹執行。

樂恢在家中服毒自盡。

朝臣們頓時人心惶惶。

天子幼弱,外戚專權。司徒袁安發現這棋是越來越難下了,每次朝見天子都傷心落淚。

在天子和大臣們的心目中,他成了帝國最後的一根頂樑柱。

永元三年(91),皇帝劉肇出巡長安。

竇憲赴長安縣迎接皇帝車駕。大臣們紛紛建議要向他下拜,伏稱萬歲。

這真是亂套了。

不知是竇憲來迎接皇帝劉肇,還是劉肇在迎接萬歲竇憲。

這一期癌症眼看又要發展到晚期了。

永元四年(92)三月,袁安死了。

帝國的最後一根頂樑柱倒下了。

孤獨的少年天子劉肇站在陰沉沉的天空下,看見綿延的雨幕終日不絕地覆蓋著洛陽的宮殿。

這一年,劉肇14歲。

他幼弱的肩膀扛得住行將倒塌的漢室宗廟嗎?

袁安死後僅月餘,大將軍竇憲就回到了京師洛陽。

他當然應該回來了。

一個弒君計劃已經緊鑼密鼓地籌備了整整一個春天。他要回來坐鎮指揮。

這年春天,竇憲的女婿射聲校尉郭舉、親家長樂少府郭璜,還有竇憲的朋黨穰侯鄧疊、其弟步兵校尉鄧磊都比平日忙碌許多。

一 外戚是漢帝國身上的癌(3)

少年天子劉肇不安地躲在宮殿的楹柱後面,窺視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和叵測的眼神。

劉肇若有所悟。

竇憲磨刀霍霍。鋒利的刀刃上映出他猙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