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個腳底踩著長兄鮮血的人來了。
據說前者被視為亂臣賊子,後者被視為正義之士。可在歷史淋漓的鮮血中,我實在看不出二者的界限在哪。
如果說劉駿與劉劭之間肯定有某種區別,那也不是什麼正義與邪惡,而是勝利與失敗。
因為歷史是勝利者寫的,所以勝利往往就和正義畫上了等號。
劉劭被捕殺的時候,劉濬正帶著三個兒子與數十隨從倉惶向南逃竄,不料卻迎面撞上劉義恭和他的軍隊。劉濬下馬,用一種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的口吻問劉義恭:“劉駿現在在幹嗎呢?”那口氣好像就跟散步碰到熟人時隨口問你吃了嗎一樣。
劉義恭說:“主上已即位,君臨天下。”
劉濬故作輕鬆地問:“虎頭來得不算太晚吧?”
劉義恭說:“應當很晚了!”
劉濬笑。那笑裡已充滿恐懼。
劉濬問:“可以不死嗎?”
劉義恭說:“可到行闕向皇帝請罪。”
劉濬說:“不知道能不能賜個一官半職?”
劉義恭說:“這就不知道了。”
押著劉濬走到半路,劉義恭忽然勒住韁繩,看了看四周。他在給劉濬挑一個刑場。
就是這了。劉義恭想。
劉濬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不知道劉濬死前有沒有再說一句:“能不能再挑個乾淨點的地方?”
劉濬父子被斬殺後,首級送到軍營,與劉劭父子的頭顱一起被懸掛起來,屍體扔在鬧市示眾。劉劭的妻子殷妃,以及劭、濬二人的女兒、姬妾等都在獄中被賜死。嚴道育、王鸚鵡在街市上被鞭殺,而後焚屍,骨灰拋入長江。最後投降的殷衝、尹弘、王羅漢等人也都被斬殺。隨後劉駿還下令夷平劉劭的府邸,並挖掘為水池。
劉劭只當了兩個多月的短命皇帝,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日出日落。雲捲雲舒。
蒼茫厚土把遍地屍骸掩埋。滔天濁浪把一江血水拍散。
劉宋的世道會變好嗎?
。。
四 性醜聞引發一場戰爭(1)
孝武帝劉駿入主建康後,論功行賞,大封群臣。第二年的正月初一,改元孝建,大赦天下。二十八日,立皇子劉子業為太子。
所有人似乎都分到了自己應得的那一份。
可還是有一雙陰鷙的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都城建康。
他就是臧質。
他被拜為車騎將軍,任江州刺史。
這是在打發叫花子,臧質想。多年來,如果不是自己鎮守雍州抵擋了北魏屢屢南下的鐵騎,如果不是自己親率大軍幾度北伐摧折了拓跋氏的鋒芒,南朝江山恐怕早已湮滅在胡塵之中了。
蓋世英雄,捨我其誰!?
要說到###劉劭,自己也是首義之師,憑什麼那個貪生怕死的無能之輩、那株牆頭草、江夏王劉義恭就能當上太傅、大司馬!?
這不公平。
天下唯能者居之!想到這裡,臧質忽然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大司馬算個球!難道就不能輪到我來噹噹皇帝!?
接下來的日子,臧質開始和建康分庭抗禮。朝廷的種種政令均被臧質視為一紙空文,他自己想怎麼幹就怎麼幹。每次赴朝述職都成了臧質壯觀的閱兵式,從江州到建康,臧質派出的船艦達一千多艘,船隊首尾綿延一百多里。江州城變成了臧質的小朝廷,一切政務刑法和賞罰獎懲,一概不向建康稟報。臧質還多次擅自徵調各地米糧。朝廷屢屢下令追問,然而每次都沒有下文。
臧質這是在投石問路,敲山震虎。
顯然老虎有點生氣,但沒有發威。
或者說嘴上無毛的劉駿本來就是隻病貓,哪來的威!?
臧質笑了。
他覺得劉宋江山唾手可得。
可他知道這事不能急,得分三步走。一要等待時機;二要選擇一個能被自己掌控的劉姓親王;三要先把他推到檯面上,然後自己再取代他。
臧質鎖定的物件是時為南郡王的劉義宣。
之所以選擇他,原因有四:一,臧質的女兒嫁給了劉義宣的兒子,他們是親家;二,劉義宣是劉駿的叔父,具有入繼大統的聲望和資歷;三,劉義宣性格軟弱,易於控制;四,近來皇帝劉駿暴出了性醜聞,而受害者正是劉義宣。
臧質冷笑不已,這真是天賜良機啊!
如果說剛剛死掉的劉劭與劉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