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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天下邀四海豪傑奮起殺胡的討胡檄文是真的從漢人角度出發,痛恨胡人欺壓漢人,還只是出於自身的利益紛爭。只看他不辨是非、兇殘暴虐、肆意屠戮,要殺盡胡人的行徑,和那些視我們漢人性命如草芥的羯人有什麼區別?!”

他同樣認真地看著容樓,繼續道:“鳳凰,他已經不能稱為漢人了!”

容樓一臉愕然,盯著展燕然良久,道:“可是,血債只能血來償。冉閔身體裡流的就是漢族的血!”他話說了出去,可是心中卻是一陣透入骨髓的恐慌。

人生最恐慌的是什麼?

是有一天發現自已一直努力想成為的人居然是自已最痛恨的人。

展燕然知道三言兩語決計說不通他,索性彎眼一笑,“晚上我幫你告病假,你躲在帳中早早歇下便是。”

容樓擺擺手,忖道:“那倒不必,不痛快的時候能喝醉就成。”

晚上的篝火歡慶甚是熱鬧,一些少年圍著火盆歡快地跳舞、嬉耍,把雜草踏爛,把地皮踏破;更多的卻在神情專注地擲骰子、踢球,這樗蒲踏鞠的吸引力顯然比彈彈琴、跳跳舞更得少年們熱衷。而營中教頭們則大多躲在繁茂的樹蔭黑暗裡,說笑著、喝著酒。

容樓卻始終不能融入其中,一個人在這嘈雜的環境裡,心裡更多的還是孤單,還是鬱悶。於是他端了碗酒獨自走開,藉著火盆微弱的光亮走上一片空曠的草原,直到篝火旁人們的唱歌聲、歡笑聲漸漸隱去。

雖然已是七月時節,夜晚原上的風依然讓人感到很是涼爽。

容樓忽然覺得自已以前從沒見過這麼多星。

在草原上看星,不用仰起頭,星空已經很低,整個人彷彿置身其中。他試圖想找到北斗七星,那是以前父親經常指給他看的,可是他努力了很久也不能找到。

小時候在村子裡,天上看不到這許多星,在光線較暗的地方想找到北斗七星還是比較容易的,其實不能說是“找”,因為能看到的也就那幾顆星。可今天的草原,一下子多了那麼多星,密密麻麻,而且都很明亮,再想找到它們,真的很難。

他就地坐下,喝了口酒,腦子裡不想什麼,只是愣神,呆呆地看著天上的星,安靜地感受著身邊的風。

“不用為你的漢人英雄哀悼。”

容樓聞聲轉頭,只見莊千棠已經在他身邊坐下,一手裡提了個酒罈,一手拿著只酒碗。

“你?”容樓的聲音有些虛,隨後便只悶頭喝掉碗中的酒。必竟前些日子自已才和他提起冉閔,而現在這人卻已經被鮮卑人打敗了。

莊千棠將容樓空了的酒碗重新倒滿:“恪帥已經向皇上提請追封冉閔為‘武悼天王’了。”

容樓舉起的酒碗停在了唇邊。

莊千棠給自己也滿上一碗,一口飲盡,又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酒漬,道:“活著是英雄,死了一樣也是,有什麼可哀悼的。”

容樓轉頭看向他:“你不是漢人,當然不會為漢人哀悼。”

莊千棠咧嘴道:“鳳凰,英雄是不需要人哀悼的!”說完,哈哈大笑著離開了,只留下一片星空和這一口飲盡碗中之酒的黑衣少年。

刀劍招式的訓練中,大部分少年都凝神琢磨,悉心鑽研,容樓隻手上擺著花架子,卻又心不在焉地想著什麼。

當頭一棒落下,打得他一時懵了。慕容令提棒怒目立於一旁,道:“滾!罰你去一邊負重跑!至午時才準停下。”

以前,大教頭多半是口頭教訓,從來沒有罰過他,聽他此言容樓也微微吃了一驚。邊上的有些少年幸災樂禍地偷笑,心下都覺的他活該。

原來隊裡私下有一眾人早就覺得慕容令偏袒容樓,一到緊要的練功關頭他們竭盡全力,這個小鳳凰卻一向敷衍了事,可是對他也沒什麼實質性的懲罰,平日裡大教頭還處處流露出對他的看重,大家早就一肚子不平。終於等到今天一向涵養極佳的大教頭也受不了他了,怎麼能不讓他們心裡一陣爽快。

容樓倒也沒什麼,得了令就去校場一邊負重跑了。

這本就是他願意花精神、力氣做的事情,其實剛才他想的就是如果不在那裡浪費時間習練招式,而做點其他的該多好。

至此以後,每次容樓習練武功技巧、刀劍招式馬馬虎虎又想矇混過關時,慕容令都會斥責他,然後罰他去做些內功、力量、弓箭等方面的訓練。慢慢地,容樓便懂得了這位大教頭對他的良苦用心,也對慕容令越來越多了份感激之情。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三章

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