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不動,冷冷道:“你休想,我絕對不會嫁給你的。”
“為什麼?”蒙遜大步轉到楚兒身前蹲下,看著她面頰上的淚水,不由錯愕道:“你哭了,是誰欺負了你。告訴我,我找他算帳去!”
楚兒的唇角浮起一縷譏笑,說道:“如果我告訴你,那個欺負我的人是師父,你敢去麼?”
蒙遜呆住了,撓撓亂髮,吶吶道:“你惹師父生氣啦,那……我幫你去求情?”
楚兒睜開眼,目光落在蒙遜的臉上,既沒有厭惡也沒有情義,淡得像一泓秋水;她的話卻比秋水更淡,字字清楚:“不必了,多謝。我自己的事,不用別人管。”
“那怎麼行,你是我師妹。”若以情商而論,蒙遜在這方面的修為實則比小蛋更低,所以,即便面對如此再簡單明白不過的答案,他卻還是回不過味來,只當如從前一樣,楚兒剛烈的脾氣惹怒了葉無青,所以受罰。
他頓了一頓,粗豪的臉上居然露出幾分羞赧,又道:“你就快做我的女人了,你的事,我哪能不管?”
楚兒的眸中遽然閃過寒厲的冷光,幾乎是低吼著道:“滾出去!”
蒙遜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好在他對楚兒的喜怒無常早已習慣,耐著性子問道:“我說錯了什麼?”
楚兒望著蒙遜,不由洩氣。要和這個人過一輩子,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得好!她深深吸了口氣,盡力平復心緒,道:“你沒有錯,只是,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蒙遜露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的神情,點頭道:“好。”站起來走到門口,又頗不放心的回頭道:“師妹,你不要緊罷?”
聽不到楚兒的回答,蒙遜只得訕訕離去,心想:“師妹的脾氣怎麼就像草原上六月裡的天氣,真難猜。往後,我還得多下點心思才行。”一邊想著,一邊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楚兒面頰上的淚痕已幹,日落西山,黑夜籠罩著庭院,蒙遜並沒有再回來,屋裡全暗了,景物一片朦朧。
或是常寞,或是蒙遜,再沒有第三個選擇。
然而自己就要這樣屈服,乖乖聽話麼?楚兒似乎驚醒過來,喃喃道:“絕不!”
她艱難地站起身,由於跪地太久,又沒有運功疏導氣血,雙腿一陣麻木,彷佛已不再屬於自己,身子晃了幾晃,差點兒撲跌進旁邊的座椅裡。
她催動銅爐真氣灌注雙腿經脈,很快消除去麻痺的感覺,舉步走出克己軒,朝朱雀園的方向躑躅行去,然而當她遙遙望見朱雀園大門前高高懸起的大紅燈籠,腳步卻停了下來,靜靜佇立些許,忽然轉身向左首的一條岔道走去。
道路的盡頭,是一座規模比朱雀園小了許多的宅子,夜風裡隱約有笑語飄送而來。
楚兒走到門前,看見像標槍一般挺立的葛老二,輕輕問道:“常寞在麼?”
葛老二見是楚兒,急忙躬身應道:“寞少在,屬下這就進去稟報。”
楚兒微微搖頭:“我自己進去找他。”邁過門坎,步入寞園中。
燈火亮處,薄如蟬翼的窗戶紙上倒映出屋內朦朦人影,楚兒在虛掩的門前默立須臾,伸手將它輕輕推開,一團暖氣從屋中撲面溢位。
小蛋正坐在桌邊,聽江南口沫橫飛地講最近發生的趣事,阿青、小郭等人圍坐一旁,看到是楚兒進來,忙不迭地紛紛起身問安。
小蛋也站了起來,詫異問道:“師姐?找我有事?”
楚兒神情木然,說道:“你有空麼?陪我出去走走。”言罷也不等小蛋回答,轉身出門。
她並不離開寞園,而是徑直走向後花園。
小蛋呆了一下,趕緊從屋中追了出來,亦步亦趨跟在她的身後,問道:“師姐,你要去哪?”
楚兒不答,腳步越來越疾,宛若要離地飛了起來。
小蛋不再追問,望著她的背影,困惑道:“師姐的衣衫還是先前的那件,沒有更換,看來還沒回過朱雀園……那她這麼急著來找我,一定是出事了。莫非……是師父知道我去翡翠谷還蝕龍香鼎的事了?”
他正自頭皮發麻,楚兒的腳步猛然在迴廊盡端停下,小蛋心不在焉,險些一頭撞到她的後背,幸好近來修為大進,連帶反應也靈敏迅捷了許多,急忙稍稍向後一仰上身,雙足牢牢站定,總算沒有再犯錯。
楚兒自顧自地在迴廊的臺階上抱膝坐下,下巴抵住膝頭,目光也不知看著哪裡。
小蛋也在楚兒的身邊坐下,保持著他一貫的沉默,然而等了很久,也沒聽見楚兒開口,他略覺驚異,扭頭朝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