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已經知道了,今天小朱回來說她問過她哥哥朱紫禾了,朱紫禾說昨天夜裡秦皇出海處是鬼子在和鬍子‘大蒿子’一夥人交火,‘大蒿子’打死好幾個鬼子逃跑了。”梁永說著,把兩塊木板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對面,那是陸林和宋昌來坐的木板和犧牲前坐的位置。
“‘大蒿子’這個混蛋,在哪裡不好和鬼子幹仗非得在秦皇出海處和鬼子幹?他這一攪和不要緊,壞了咱們的大事!”高大平氣惱地罵著。本來,他對專門打鬼子、搶國民黨的鬍子‘大蒿子’很有好感,覺得他是個堂堂正正的漢子,也想有機會結交結交他,但他昨天夜裡半路上橫殺出來大鬧秦皇出海處怎麼說都令人氣憤。
“秦皇出海處這個聯絡地點肯定是不能再用了,組織上有不成文的規定,一個接頭地點一次接頭不成功就要放棄,‘紅蛇’同志不會不知道這個規矩的,可是咱們沒有新的聯絡方式,這可怎麼辦呢?”何天光愁苦地說。
“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梁永目光炯炯地說,“咱們做事要靈活,遇到問題不能鑽牛角尖兒,一條路走不通咱們就該想辦法走另外一條路,總有一條能走通的!”
“小梁,你是不是有主意了?”老馮捶了梁永一下,問。
梁永輕輕點了點頭,說:“我想,‘紅蛇’同志也一定在想辦法同咱們聯絡,那咱們乾脆就把暗中聯絡改成明目張膽地聯絡……”
“明目張膽地聯絡?”老馮和何天光同時不解地問。
“對!”梁永堅定地說,“咱們就這樣做……”
梁永把自己的想法說完後,老馮和何天光再次同時點起了頭,臉上也都浮現出了笑容。
“老馮、天光。”梁永忽然皺著眉頭問,“朱紫禾這個人可靠嗎?他會不會出賣他的妹妹?他已經知道小朱的真實身份了,會不會影響到我們?”
“這倒是個問題。”何天光思忖著說,“從小朱回來說的情況看,他哥哥好像還不是壞透頂了的人。小朱說得對,畢竟他們是親兄妹,再說朱紫禾這個警察局長在任上也沒做多少壞事。”
“小梁,你的心思我明白,大敵當前多加小心是必要的,可是不能亂了章程。小朱是省委派來和咱們一起工作的同志,懷疑他哥哥就等於是懷疑她,咱們內部千萬不能鬧內訌啊!”老馮提醒梁永說。
梁永贊同地點點頭,解釋說:“我怎麼會懷疑小朱呢?我是怕萬里有一,畢竟我們不瞭解她這個哥哥。現在她哥哥也在幫助恆平俊尋找《顏氏物語》呢,如果她哥哥死心塌地為鬼子賣命,咱們出事是小,任務完不成,咱們就成罪人了!老馮,今天早上我和你說過,咱們住的這個地方太平靜了,平靜得讓我心裡直打鼓,我決定,放棄這個地方,咱們另找安身的地方。你們說呢?”
何天光猶豫著說:“隊長,你想得很周到,我沒有意見,可是這裡是市區,是鬼子的心臟,想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不容易啊,萬一……”他說到這裡,停住了話頭。
第八章(3)
“天光,小梁說得對,我也老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又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兒。這樣吧,為了安全起見,明天你和小梁做聯絡‘紅蛇’同志的事情,我和大平到別處找找看有沒有更合適的落腳點,別讓小朱再拋頭露面了,女同志不方便。這樣行嗎?”老馮望著梁永和何天光說。
梁永、高大平點了點頭,何天光便沒有再說什麼。這時,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朱紫筠買窩頭回來了。
由於心情沉重,五個人草草吃了窩頭,便準備起了明天要做的事情——他們在那盞小小的油燈下用紅硃砂調成的顏料在一張張草紙撕成的紙錢上畫著一條條小蛇樣的符號。
他們把希望寄託在這些紙錢上了。這是陷入絕境中的拼力一搏。
第二天早晨,玉島街頭出現了兩個拋撒紙錢的年輕人。他們各自手裡拿著一大把畫著紅色小蛇的紙錢,每走十幾步或者幾十步就揚臂撒出三兩張紙錢。他們告訴同他們搭話的好心的路人,今天是老爹“三七”的忌日,老爹橫死在海上,連屍首都沒有找到,老爹屬蛇,他們這兩個做兒子的就按照卦書上寫的那樣把畫上紅蛇的紙錢撒到每一條街上,以此讓老爹的在天之靈安息。
他們邊難過地說著邊不斷拋撒紙錢,一張張紙錢真的像一條條小蛇一樣從他們手中躥到空中再躥到地上,被風吹到角角落落。
兩個“孝子”從一條街道走向另一條街道,虔誠地撒著紙錢,有的紙錢被風吹到店鋪前,有的被吹到垃圾堆上,有的被吹進警察局那寬大的院子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