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觸到臥室燈開關時頓了頓：“誰在那裡……”

靠著窗背光的人影正面對自己坐著，吳珉已經繃起全身的肌肉。

“吳珉，我們好久不見”陳斐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你最近過得好麼？”

“不好”他說著開啟燈，平靜地看著對方手中的槍口“託你的福，過得簡直糟透了。”

男人笑了笑：“看來我們彼此彼此。”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背叛方翼飛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們不是好兄弟嗎？”吳珉邊問邊觀察著對方反應，右手衣袖一鬆，手術刀就順勢落在掌中。

“先把你手裡的玩具丟了吧”陳斐的聲音裡帶著點輕蔑“別搞這些小動作，我學玩刀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吳珉也識趣，只聽叮噹一聲，鋒利的小刀應聲落地：“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要背叛他……”

男人向後靠了靠似乎是嫌這椅子不夠舒服似的：“是他先背叛了我。”幾分熟悉的落寞。

“胡說，方翼飛背叛誰也不可能會背叛你的”吳珉有些生氣了，一想到眼前這個人就是令方翼飛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的罪魁禍首，他就有想把他活颳了的衝動。

陳斐不理會對方顯露在臉上的憤怒，依舊用那雙鳳眼斜斜打量著他：“你知道些什麼東西？你認識他多久了？我和小飛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什麼時候有你置喙的地方？”

青年禁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兩手所幸抄進褲兜裡：“沒錯，我確實不曾和他一起從販賣兒童和器官的福利院裡死裡逃生，沒有和他一起赤手空拳在街上面對二、三十個持械暴徒；沒有和他一起差點因為交易失敗面臨被賣作MB的生離死別；也沒有為了他主動用自己的犧牲來換取他的成功和地位”他一口氣說了很多，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可是我他媽的知道，你在姓方的眼裡絕對是唯一的兄弟。不然，為什麼他要背叛我老爸，背叛章立，他十年前公然和章立為敵，卻把你送出國外，你以為這都是為了誰！”

沒有想到會被吳珉教訓，陳斐愣了愣。趁著這一瞬間的空當，吳珉躥上前一步，一腳前踢正打在他持槍的右手上，手槍脫手飛出，他飛身去奪，卻被陳斐自下猛地扯住，就勢一拽按倒在地下。

一把黑色的SIG　Pro轉眼又抵在他太陽｜穴上，陳斐輕笑著播開垂下的長髮：“小子，我確實沒想到小飛會把一切過往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教你兩點我在你這個年紀學會的事，第一，不要自以為口才好的可以說服一個持槍的人；第二，不要相信對方只有一把槍……”

“你想殺我就殺吧，不要這麼多廢話”吳珉抬眼望著他“那些電視電影裡的反派每次都是因為說話太多，才讓主人公有機可乘的。”

“你怎麼知道我是來殺你的？”

吳珉差點笑出聲：“你們有錢人果然個個變態，你一個通緝犯半夜持槍闖進我家，說了一堆無非是吃醋的廢話。你不是來殺我，難道還是來找我喝茶的？”

“吳珉，你變聰明瞭……”陳斐道。

“最近經常聽人這麼誇我，可惜似乎還不夠聰明”他現在似乎反而沒什麼危機感了“如果我足夠聰明，當初就會制止那個笨蛋去自投羅網，也不會搞到現在這樣。”

男人聞言一拳就打在他小腹上，吳珉只覺得胃使勁一抽，差點嘔吐出來，眼冒金星，腦子裡嗡嗡直響。“為什麼他會愛上你……”緊接著又是一拳打在他面門上，鼻子裡立刻流下血來。“為什麼是你……”又一拳，眼角破開了。“為什麼是你！”拳頭每一下都打在人身體柔軟脆弱的地方，吳珉咬著牙不吭一聲，像一個活沙包一樣發出“噗噗”的聲音。

“你夠了沒有……”當拳的力量減弱到無法再對他構成傷害的時候，吳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沉聲道。

“放開我，不然我就打死你！”陳斐一驚，用槍猛頂對方的腦袋“鬆手！”吳珉那隻手卻如生鐵鑄成的，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

吳珉靜靜的仰面看他，眼力竟流露出憐憫的神色，另一隻手抬起來在他臉上擦了擦：“陳斐，你其實根本下不了手殺我的，聰明如你明明早就知道……”

捲髮男子此時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起已經淚流滿面，身下那俊朗的青年已經被打成豬頭，唯有那雙圓眼睛在沉沉的夜裡，竟反射出黑曜石般的光彩。

他定定的呆了半晌，忽然縱聲大笑起來，笑到最後全身都止不住地抖動：“陳斐啊陳斐，你竟然也會栽在一個情字上”他斷斷續續地說笑著，彷彿遇到了全天下最有趣的事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