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腿撞上了小几。”霍改咬了唇,眨巴眨巴眼睛,擠出兩點鱷魚淚來:“有些疼……”
陳柏舟勾起頭顱,打量眼下的情況。卻見霍改的大腿正抵著桌角上,想是之前跌倒時撞上了。
“恐怕是撞著了,不過應當不嚴重。”陳柏舟舒了一口氣,摟住霍改,護著他輕巧地翻了個身,在軟墊上躺穩妥。然後從車廂裡的小格中取了個小瓷瓶,遞到霍改手上:“這藥活血化瘀是極好的。”
“無妨,現下已經好了很多。”霍改微顫著羽睫,唇角勾起甜美的弧度,面龐上還無恥地帶出了一點可愛的羞怯不安:“脫衣服擦藥什麼的,就算了吧。”
可憐陳柏舟活了三十載,還是頭回遇到霍改這號擺著不可侵犯的架勢,散發求人侵犯的氣場的詭異生物,登時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陳柏舟緩了口氣,澀著嗓子道:“那傷你還是看看的好,我到前面去坐會兒。”說罷掀開車簾,就鑽出了車廂,差點兒把那車伕嚇得滾下車去。
霍改笑笑,利落坐起,解開衣帶,露出一雙雪膩酥香的大腿,半點傷痕也無。待得霍改優哉遊哉地將藥膏抹好,已是到了目的地。
這是個風暖如被的山谷,芳草萋萋,翠木鬱郁。
馬車剛剛停妥,便聽得遠處傳來隱約幾聲琴鳴,霍改漫不經心地瞟了眼陳柏舟,卻見他微微眯起了眼,顯是對這琴音極為欣賞。
“我們去瞧瞧這琴是何人所奏樂可好?”霍改笑道。
“我也正有此意。”陳柏舟頷首贊同。
霍改向陳柏舟遞出手來,語笑嫣然:“還要勞煩你扶我這個傷患一把了。”
陳柏舟嗅著霍改身上淡淡的藥香,瞭然地點點頭,一手攬了霍改的腰,一手扶著霍改的肘,緩步下了馬車,往前走去。耳朵漸漸地又漫上了一層硃色。
霍改揚起頭顱,勾起唇角,露出一張仿若狐狸的狡黠笑臉:現在奸…夫…淫…夫已然準備齊全,小風風你可千萬要不給力一點哦~
在那蒼翠的掩映中,隱隱露出一角雪色。陳柏舟攜霍改繞樹而過,終於窺得奏琴者真顏,只見那人一襲雪衣,端坐於芳草之上桐琴之前,身後立著個青衣侍者。
撫琴者面籠輕紗,長髮散漫地鋪洩下來,如墨的發縷自鬢邊垂下,遮住了大半臉孔。只現出一雙眼,妖魅惑人。
“穀風……”陳柏舟身形一震,便要大步向前。
“哎呀。”霍改被拖得一個踉蹌,低撥出聲。
陳柏舟這才想起身邊還伴著一個傷患,不由得腳步一頓。
“柏舟?!”
而常穀風的視線此時已被霍改一聲低呼召喚了過來,抬眼就看到自家物件正抱著個嬌媚少年作魂不守舍狀,常穀風當場就撥斷了兩根琴絃。
陳柏舟終於意識到了眼下自己這造型有多麼引人遐想,正想一行動來撇清干係以證清白。
霍改卻已先行一步,挪開身體,避了嫌。
霍改牌奸詐受——只會被推倒、從未被推開。
陳柏舟望著常穀風,傳達出諸如“十年無蹤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之類的深情訊號。
常穀風望著陳柏舟,回報以諸如“滿園春色藏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之類的譴責訊號。
霍改靜靜地看著常穀風藏在紗幕下的臉龐,扯了扯唇角——
狗血誤會神馬的,只是開胃菜而已罷了,正菜應該快上桌了吧!
忽而,常穀風極不自在地扭了扭。
陳柏舟眨眨眼,面帶疑惑。
接著常穀風更為誇張地扭了扭,還**地轉搖著頭。
“穀風……你?”陳柏舟表示他理解無能。
常穀風忽而乾脆利落給了自己一巴掌。
“……”陳柏舟徹底理解無能。
最後,常穀風攪擰著眉頭在臉上摳摸了一下,將手攤開於眼前。
常穀風嗓子裡竄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一蹦三尺高,扯下了面紗,開始瘋狂自抽,左一耳光,右一耳光,胸上再來兩巴掌。
言情劇忽變驚悚劇,陳柏舟被常穀風那如魔似幻的姿態和慘不忍睹的臉震在當場,充分表現出一個倒黴孩子撞見鬼片現場的應有狀態。
霍改死死地捂住嘴,將幾乎脫口而出的狂笑堵在嗓子裡。心口被報仇雪恨的痛快情緒所充斥,那些疼、那些懼、那些恨、似乎都在對上常穀風那張皮肉糾結的臉時一一消解。過了好一會兒,霍改才終於將那“昔日杯具受翻身做主人”的得瑟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