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呢。一切似乎都沒有意義。晚上某個時候,史蒂夫和那個巡夜的開始朗讀起詩來。史蒂夫在哪兒找到這些詩的?後來,又有些德國人加入我們一夥(他們給我們買了一輪飲料),其中一個模仿唐老鴨惟妙惟肖。到了那天晚上快結束的時候,我記得看見漢斯與那個巡夜的爭論起來。他用西班牙語說著,似乎越說越生氣。我看了他們一會兒。有那麼一刻我想他都快要哭了。那個巡夜的似乎很鎮定,或者至少沒有揮舞著胳膊做出瘋狂的動作。
第二天我游泳的時候還沒有從昨晚的宿醉中恢復過來,我見到他了。沙灘上只有他一個人,他坐在沙子上,穿得嚴嚴實實,在讀報紙。我從水裡出來後向他招了招手。他望著我回應性地招了下手。他樣子很蒼白,頭髮亂得一團糟,似乎剛剛睡醒。那天晚上,我們無事可做,就又一塊上酒吧了。約翰想在點唱機裡選一首歌。艾瑞卡和史蒂夫獨自坐在桌子的不遠處。昨晚在一塊玩的那幾個德國人已經走了,我們成了露臺上惟一的幾個人了。過了會兒,那個巡夜的來了。早晨四點時只剩下休、巡夜人和我。後來休也走了,我和那個巡夜人出去*。
他過夜的那個小屋窄得連個孩子或者侏儒都無法躺直了。我們試著坐在膝上*,可是特別不舒服。後來我們又試著坐在一把椅子上做。最後連我們都笑了,沒有搞成。太陽出來時他陪我走到帳篷前,然後就走了。我問他住哪兒。巴塞羅那,他說。我們可以一起去巴塞羅那,我說。
第二天那個巡夜的早早就來到營地,距他值班的時候還遠得很呢,我們一起在海灘上玩了會兒,然後步行去卡斯特戴菲爾斯。那天晚上我們所有的人又齊聚露臺,但酒吧很早就打烊了,可能還不到十點。我們看著像是避難者。漢斯開著休旅車去買麵包,然後莫妮可給大家做了份義大利香腸三明治。趁著酒吧沒關門我們買了啤酒。漢斯把我們召在他的桌子周圍說,過幾天我們繼續往巴倫西亞趕。我在盡力為大夥做事,他說。這個營地快完了,他又說,盯著巡夜人。那天晚上點唱機沒有開,漢斯和莫妮可拿出一部卡式錄音機,我們聽了會兒他們喜歡的音樂。後來漢斯和那個巡夜人又開始爭執起來。他們講的是西班牙語,但漢斯又頻頻地把他說的翻譯成德語給我聽,還不時點評那個巡夜人看事物的方式。我覺得這種聊天乏味得令人吃驚,我索性不理他們了。但是,我跟休跳舞的時候,又不時地回頭看著他們,漢斯跟昨晚似的好像馬上又要哭出來了。
你猜他們在談論什麼呢?休問。可能是些愚不可及的事兒吧,我說。這兩個人互相挺討厭對方,休說。他們幾乎不認識,我說,可是後來我又想了想他的話,覺得他說的沒錯。
第二天早上九點前,那個巡夜的到帳篷裡來找我,我們在卡斯特戴菲爾斯乘火車去了西特格斯。我們在那個鎮上玩了一天。我們在沙灘上吃乳酪三明治時,我告訴他,去年我給格雷厄姆?格林寫過一封信。他似乎很吃驚。為什麼給格林寫信呢?他問。我說,我喜歡格林。他說,我沒有這麼想過,我還有很多東西要學。你不喜歡格林嗎?我問。我讀的他的東西不多,他說。你在信裡都對他說了什麼?我跟他說了我的生活和牛津的情況,我說。我讀的長篇不多,他說,但讀了很多詩。他又問格林回我信了沒有。回了啊,我說,他的回信很短但挺客氣。西特格斯住著一個我們國家的小說家,我拜訪過一次,他說。哪位小說家?我問,不過我可能應該省點麻煩,因為我幾乎沒有讀過拉美小說家的東西。那個巡夜的說了一個名字,我忘了,又說這個小說家像格林一樣對他挺好。那你幹嗎去看他呢?我問。我不知道,他說,我跟他沒有什麼可說的,其實我幾乎一次都沒有張過嘴。你在那裡自始至終一句話都不說?我不是一人去的,他說,我跟一個朋友一塊去的,主要是他說。難道你沒有向你很喜歡的小說家說一句話嗎?你沒有向他提任何問題?沒有,巡夜人說,他似乎很壓抑,而且有點小病,我不想打擾他。我不信你沒有向他問一句話,我說。他問了我些什麼,巡夜人說,然後好奇地打量我。問了什麼?我說。他問我是否看過一部根據他的長篇小說拍的墨西哥電影。你看過嗎?其實,我看過,他說,我碰巧看過這部電影,也很喜歡。問題是我沒有讀過這部小說,所以我不知道影片在多大程度上忠實於原作。你對他說什麼了?我問。我沒有告訴他沒有讀過小說,他說。可是你告訴他看過電影,我說。你認為呢?他說。這時我想像他坐在那位長著格林面孔的小說家對面,我想他什麼也沒有說。你沒有告訴他,我說。我告訴他了,他說。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二部荒野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