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煉木簡被齊休拿進拿出;邊角都快磨圓了;再度想折斷了事;耳邊卻隱隱聽到呼救聲。
“真是夠了這試煉怎麼就像是在玩我一人啊”
聲音很耳熟;又不能置之不理;無奈;氣得將木簡再度揣入懷中;仔細辨認來源;竟就在黃霧之內;功德碑旁。
“救命;救救我……”
呼救聲若遊絲;“何玉?”很快認出對方身份;多年朝夕相處;試煉之前又說過話的;錯不了。
下意識想一頭扎進黃霧中;前腳抬在半空;心裡又開始打鼓;這一步;怎麼也邁不出去。
何玉;可正是和玉鶴一樣的兇嫌啊若呼救是個陷阱;豈不正好解釋了安斯言等人死於無備的原因?
而且前面探查過;這種稷下城奠基之寶;碑身近處可是相當恐怖的;貿然靠近;整個靈魂被磅礴的功德之力洗一遍;可能就剩不下什麼了。
又猶豫了。
“混蛋自從看到安斯言屍身的那一刻起;我怎麼於啥都瞻前顧後的我可是白山一方之主;百餘年說一不二的楚秦掌門”
罵了自己幾句;還是選擇先確認一下;衝裡面大聲喊道:“可是何玉?”
“是;是;救我;救救我……”
何玉在內似乎也已拼盡全力;聲調抬高了一些;斷斷續續喊了幾句後;便徹底沒了聲息。
心中越發焦急;在外面兜了兩圈;入目是像極了黑河風光的無垠沼澤;身前這塊令人聯想到張世石的功德碑石;使他腦海中不停泛起楚秦門初南遷時;門中雖然艱辛困頓;但無比和諧有愛的那段記憶。
時光長河靜靜淌過;潤溼了人的雙眼;“這就是我的命嗎?”終於下定決心;一咬牙;嘴裡不停誦唸【通明經】;往何玉發聲處衝去。
呼呼
如同置身驚濤駭浪之中;浩蕩狂猛的功德正氣將人攪得一片狼藉;並不針對身體;而是洗刷靈魂。
“盜嬰”“滅門”“殺人盈野”“滿手鮮血”“包庇魔修鬼物”
耳邊無數鎮壓之力如金剛猛獸般嘶吼;人生中大小過錯被輪流放大檢視;靈魂就像一葉扁舟;顛簸顫抖;隨時可能傾覆。
“我有罪我悔過我該死”
本就不是個問心無愧的人;在這種壓力下幾乎完全崩潰;腦子業已完全混亂;只知一味卑微地懺悔、乞求;巴不得身體匍匐在地;用所能付出的一切;去回應、討好這種力量。
憑著一股白山人的悍勇之氣;還有嘴裡不停誦唸的通明經;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到功德碑下;看到地上蜷縮著的灰袍身影;立刻一把揪住;返身向外直衝。
如何逃出生天的;竟完全沒有記憶了;直到被冷水激醒;才發現已離開功德碑有十餘丈遠;如落湯雞一般站在齊腰深的沼澤裡;旁邊的何玉依舊昏迷;頭朝下;四肢張開著漂浮在水面上;連忙將他身子翻過來;拖到岸邊。
何玉那身灰袍已是破爛襤褸;光看衣著;哪像個金丹修士;竟如凡俗乞丐一般。呼吸尚算穩定;人應該無甚大礙;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閃亮的水珠;面色依舊白得��耍換肷�**的;顯得格外落魄、脆弱。
看著這位昔日弟子如今的可憐模樣;哪有殺人兇嫌的一點跡象;齊休心中百感陳雜;對方的問道之心;向來比自己激進堅定;不顧生命危險;進入功德碑下尋找機緣這種舉動是做得出來的。純粹、涼薄;所作所為只為大道;以前那次黑河探寶的行為更功利得過分;但現在的自己;已很難說恨;更逞論報復了。
又想到南宮家對他的算計;以及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甚至頗有些內疚之情了。
“正好;此地應該可以避開南宮家耳目;不如這就將南宮止的安排跟他明說;看看能不能找條生路。”計較已定;又生怕夜長夢多;狠下心掬一捧水;往他臉上潑去。
“咳咳”
約莫澆了六、七捧;何玉終於醒來;不過馬上開始劇烈的咳嗽;身體再度弓起;蜷縮在地上像只大蝦一般。
“感覺怎樣?哪處還有傷麼?”
看他情況似乎不好;關心動問一句。
何玉這時候才抬頭;目光交匯過來;瞳孔根本是散的;顯得茫然得很;彷彿不認識一般。之前在稷下城主府大廳裡;何玉也是這樣的表現;本覺得他是受傷所致;現在來看;似乎精神上出了些問題。
“唉你到底是怎麼了?”
壓抑住苦澀;一直等到何玉眼睛稍稍恢復神采;這才從他嘴裡聽到一句‘掌門師兄;的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