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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娃之歌”。

此人臉上坑坑凹凹,一臉大麻子;一雙眼晴又圓又小,好似兩粒黑豆;一張滿是鬍鬚的大嘴卻甚是肥厚,一開一合吟唱之際,露出幾顆黃黑的板牙,顯然被大煙燻過;頭包黑帕,帕色黑中帶紫,汙穢不堪,帕中還插著一枝汗煙桿;身上穿著一件嶄新的醬紫色乾淨袍子,十分寬大,但卻短得連兩個膝蓋也露在外面,袍子外面胡亂地套了一件又髒又破的褂子;下身顯然穿著一條陳舊的灰布褲子,油膩膩的直泛光,用一雙山裡人常穿的棕襪扎住褲腳;腳上卻莫明其妙地穿了一雙全是汙泥的滿窩子草鞋。

舊時川人多以白帕黑帕包頭,川西壩子的人多以白帕包頭,而川北山區及與陝西接壤之地則多以黑帕包頭,這是因為白帕易髒,而黑帕髒了不易看得出來。

這種習俗乃是當年川人為諸葛亮披麻戴孝而來。當年位極人臣的諸葛亮死後只留下“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可謂兩袖清風。愛戴他的百姓們便心甘情願地為諸葛亮披麻戴孝。

但是三年將一米多長的白布拖在身後勞動時很不方便,漸漸地人們就把孝布纏在了頭上。到了後來,頭帕不單表達了對諸葛武侯的懷念之情,還增加了許多用途,比如抽菸的人常將汗煙管插在頭帕內;婦女也常將針頭棉線之類卷在帕內。幹活時可以用它做護腰,出門時還可以用來包東西。因為這麼些用途,在紅白喜事時,頭帕還一度成為川人相互贈送之物。

這個矮胖子繼承了祖先的傳統,將汗煙管插在了頭帕之內,好象一枝奇形怪狀的簪子。烏光宗認得這個矮胖子就是最近一夜暴富的馬大麻子,這小子最近很是招搖,居然窮開心戲弄狗屎娃。

烏光宗雖然生於書香之家,卻對“臉朝黃土背朝天”的窮苦農家充滿親近之情,見馬大麻子嘻皮笑臉的嘲弄這個身體單薄的少年,心裡暗暗有氣。當下把用來防身的木棒丟在一旁,一聲不響的走近,看馬大麻子又有何做作。

馬大麻子早已注意到旁邊來了一人,一瞥之間,已認得此人是前保長的寶貝兒子。這小子長得白白俊俊,聽說還不到二十歲就選了十幾個漂亮大姑娘,沒想到這小子不知好歹,竟然一個也沒看上。

“他老漢兒的啄木官兒遭李黑娃搶了,他好嗆還沒得個啷克嘛,給老子還是雞腳神戴眼鏡——假裝正神嗦?”

更讓馬大麻子很不高興的是:今天這小子穿了一襲淡青色綿繡長衫,手拿一柄髹漆硬木摺扇,一邊走一邊輕扇慢搖,揮灑自如,顯出一段儒雅瀟灑的氣度。與自己的形象相比,真如草雞比鳳凰。

俗話說“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雖然最近自己陰差陽錯發了財,但完全不懂穿衣著裳,再說畢竟不如人家長得高大體面,現在就象眼晴裡面進了沙子,怎麼看這小子怎麼不順眼兒。更沒想到卻和這小子兩廂一站,反倒襯得這小子風度翩翩,好不英俊瀟灑,自己完全承擔起了“烘雲托月”之功。

想到自己活了三十多歲,還是光棍一根,連婆娘也沒討到半個,不禁心頭上無名之火竄起。他一心想在烏光宗面前抖抖威風,這時就唱得更來勁了。

那少年抬起頭,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掃了烏光宗一眼,這才提起筐子下了小山包,上了小路往回走。烏光宗見那少年面色黝黑,但眉目清秀,有一股英挺靈慧之氣,心道:“勒個小老弟要是生得白一些,那逗更伸抖了。”

馬大麻子見少年走近,忽然從大石頭上跳下,攔在路中間,嬉皮笑臉的說:“嘿嘿,小娃二,給老子站倒起!”那少年愕然道:“你要幹啥子?大路朝天,各走半邊喲,是好狗你逗別擋大路哈!”說話之際露出白玉般整齊的牙齒,更顯得英氣逼人。

馬大麻子笑道:“嘿嘿嘿,小娃二嘴巴硬是會訣人哈,你給老子雖然長得逗嗆黑牛屎鍋巴,但硬還是細皮嫩肉、油光水色的,你要是個女娃二逗好了,嫁給馬老爺,包管你一生安逸得很,呵嗨得很,用不著揀狗屎,要不要得?”

那少年見馬大麻子橫住去路,一雙小眼還不懷好意的往自己身上亂瞅,言語不堪,大有戲弄之意,不禁心裡有氣,大聲喝斥:“你……你快點讓開!聽倒沒得?”說話聲音透著青澀稚氣,卻又嬌嫩婉轉,倒不像是粗裡粗氣的農家少年。

馬大麻子哈哈大笑,不但不讓路,反而伸手去捏那少年的臉蛋:“給老子硬是個惡婆娘!還沒過門逗日訣老公。臉嘴兒生得硬是要得!嘖嘖……給老子硬是可邪了,不是個婆娘家。”

少年見烏光宗在佇立在旁,關切之意溢於言表,一張俊臉更加羞得通紅,懊惱之下,右手拿著竹夾子向馬大麻子橫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