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但他所做的一切和他們沒有太多不同。
諸伏景光突然想起降谷零之前和他的那次對話中所說到的。
“在這樣的環境中保持理智可是非常殘酷的事情。”
這一刻,他意識到這一切遠比他和零想象中的要更為可怕。
他們都是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做過培訓、做過準備。而上辻祐希從最一開始就生活在這個環境中,沒有人告訴他應該怎麼做,他只是獨自在這條正確而兇險的道路上艱難地摸索前行。
——而他們這些本應當保護面前的未成年人的警察,卻對此無能為力。
哪怕他現在提出讓上辻祐希放棄作為“馬爾貝克”的一切,隱姓埋名躲藏起來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一點,真的可以實現嗎?
進入組織、獲得代號之後,他逐漸理解這是多麼可怕的一個龐然大物。領頭人像是潛藏在黑暗中的蜘蛛,不知不覺地織起一張巨大的羅網。
在他身旁,降谷零抬起手臂,拍了拍摯友的肩膀,十分理解他的心情。
“這麼說吧,上辻君。”他撿起那個還沒有得到答案的話題,“我們都需要適時的放鬆精神。你長期維持焦慮的狀態,只會讓自己的心理狀態逐漸變差。這沒有好處。”
他知道上辻祐希患有抑鬱症:“尋找心理醫生傾訴確實不太合適。你考慮過藥物治療嗎?”
上辻平靜道:“相關的藥物我都查過。副作用是我無法承受的。”
他在降谷和諸伏的反應中恍然意識到自己過去這麼多年來一直做錯了的地方——他確實過得舉步維艱,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應該試圖在那幾次極少數的安全的時機好好休息整頓,恢復狀態。
這才是能讓他以更好的狀態應對下一次危機的方式。
——他們都只是普通的人類。意志再堅定也有極限。所以他在反覆的自我折磨中終於爆發……然後在那一天認識了萩原研二,把這個本應該和這一切毫無關聯的警官先生扯進了天大的麻煩中。
——停下來。
他對自己說。
——你答應過會給自己更多的時間,現在不是繼續用這件事苛責自己的時候。
但他很少主動抑制自己的負面情緒。他一直把這些當做刺激,擔憂自己有一天會因為無法承受而放任自身的墮落——他總在自責,意圖以此提醒自己要牢記自己的本心——
上辻閉上眼睛。
某種尖銳而激烈的情緒在他的內心橫衝直撞。他用兩隻手按住自己的左右側太陽穴,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停下來。
——停下來。
——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記下這個問題,然後繼續前進。
——不要為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糾纏不休。你承諾過要再堅持一下。不要違背自己的誓言。
*
上辻祐希看起來在努力自我調節,他對面的諸伏和降谷同時發出無聲的嘆息,然後對視了一眼。
——很多事情雖然不能告訴外人。讓萩原客串一下心理醫生?
——可能性不大。換成是你,你會把自己做的事情都告訴懷有戀慕之心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