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滔江水一般,從前的葉氏衣著寒酸見到她之時何曾敢如此的託大,便是有孕在身之時,也都小心翼翼的立規矩。
陳老夫人打量葉氏之時,柳氏也在打量她。從自葉氏嫁給季光慎之日起,柳氏便覺得自己高她一等,在葉氏面前,柳氏有著天然的優越感。然而今日這一見,柳氏心中所有的優越感全都不翼而飛了。
柳氏有孕在身不能用脂粉,但她可以穿華美的衣裳戴貴重的釵環。柳氏今日特意梳起高髻,簪了一套五件赤金海棠花樣的頭面首飾,穿了一件大紅軟緞灑金滿池嬌的直身長褙子,因有了身孕,她便不能再穿那些顯腰身的衣裳。配了鬆鬆的煙霞紫馬面裙,以一對金鑲白玉環壓裙。
柳氏只道葉氏沒有分到多少家產,必然拿不出象樣的衣裳首飾,只自己這一套價值數百兩的赤金海棠頭面便能壓住葉氏。何況她身上那件大紅軟緞還前兩年的貢緞,雖然放了兩年,顏色卻也沒有怎麼黯淡。貢緞,可不是隨便什麼人家都能擁有的。
只是一看到葉氏,柳氏便直了眼,葉氏身上那件時新的玫瑰紫滿地金貢緞掐腰對襟及膝闊袖褙子柳氏知道,那是錦繡坊上個月推出的精品,這一件衣裳便要三百多兩銀子,上個月柳氏還未曾發覺自己有孕的時候在錦繡坊裡看過的,當時她就看中了,卻捨不得花三百多兩銀子去買,不得不撂開手。不想今日這件衣裳卻穿在了葉氏的身上。
錦繡坊每十日便會推出一套只做一件的精品衣裳,錦繡坊的暗記會極巧妙的藏在所繡紋飾之中,讓人一看便知卻又模仿不了,所以柳氏一眼便認了出來。想不到老三家的日子竟然過的那麼寬裕,柳氏心中恨意頓生。
葉氏並沒有在意陳老夫人和柳氏怎麼看自己,她行陳老夫人請過安,便帶著孩子向柳氏含笑福身道:“許久不見,二嫂一向可好?”
“好,我當然好!”柳氏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尖叫起來。就是因為她過的不好,所以她才會這般介意葉氏這句再普通不過的問候。
陳老夫人將眼神移到維如和季維揚的身上,只見六歲的季維如穿著一身嫩綠軟緞滾鵝黃寬邊的衣裙,頭髮挽做雙丫髻,用綴了數枚黃豆大粉紅珍珠的鵝黃緞帶紮起來,緞帶尾部繫著兩枚小巧精緻的赤金小鈴鐺,季維如行動之時,便能搖響一串清脆悅耳的鈴聲。雙耳各戴一隻赤金小佛手耳墜,樣式極為新奇,真難為那做首飾的人怎麼想出來的。
季維揚才三歲,只穿了軟緞紅衫綠褲,腳上蹬著一雙栩栩如生的虎頭鞋,那虎頭上的眼睛竟是用黑珍珠做的,那般黑亮無瑕的黑珍珠可是難得一見。
見到庶子的一雙兒女都打扮的如此光鮮,和王公親貴之家的正經小姐少爺絕不差什麼,陳老夫人便氣的直攥拳頭,特別是看到季維如小姑娘臉上快活的笑容之後,陳老夫人的恨意更濃了。從前在季光慎一家未搬出府之前,季維如可是被養成了兔子膽兒,平日裡瑟縮著再不敢見人說話的,哪裡象現在這樣落落大方。
陳老夫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庶子一家過的好,這就象是拿刀硬生生捅她一般痛苦。
因為心中恨意難平,所以陳老夫人刻意不管柳氏安然坐著不起身還禮,刻意不叫葉氏坐下,還想象從前那樣的拿捏著葉氏。
葉氏也不是當初的葉氏,她見老夫人不叫自己坐,便看了看柳氏對面的客座,決定自己過去坐下。只是葉氏還沒有動,季重慎便引著季光慎到了慈萱堂。
季光慎進房見了禮,陳老夫人和柳氏見他一身從四品的官服,立時覺得分外刺眼,這分明是拿刀子扎她們的心麼,季重慎如今可只是個六品小官兒。
季光慎見葉氏還在站著,便上前抱起季維揚,對葉氏道:“怎麼不坐下說話?”
葉氏笑笑,輕聲道:“剛剛見了禮。”說著便和季光慎兩人走到客座大大方方的坐了下來。
季重慎看到葉氏不由吃了一驚,心中暗道:“這個光彩照人的小婦人真的是老三媳婦?不象啊,老三媳婦就象個縮脖雞似的,哪有這般氣派漂亮。”
季光慎極為討厭季重慎看向自己妻子的眼神,便探身將季維揚交給葉氏,藉此擋住季重慎的目光。同時他冷冷的看了季重慎一眼,眼中警告之意再是露骨不過。
季重慎被季光慎這麼一瞪,不由的打了個寒顫,要知道季光慎的殺氣可是在戰場上淬練出來的,絕不是季重慎這個貪花好酒的酒色之徒能扛住的。
慈萱堂上各有心思,一時便冷了場,季光慎夫妻是走過場來了,既然已經走了過場,便沒有什麼與他們再多說的了。而陳老夫人和季重慎夫妻都還沉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