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雲生心裡一梗,好不容易才除去心頭大患,高興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裝出一臉沉痛去弔唁呢。他緩緩說:“我倒是疏忽了。這樣我叫小孟去一趟,送個花圈。”
魏華笑著說:“張書記,你可就要去副坐正了,怎麼著也還是給老書記一個面子嘛。我看吳書記還是希望多點人去弔唁,畢竟他跟小陳感情深嘛。我也看了看,確實冷清得很,那小陳怎麼說也是我們大院的人,可不能讓別人比下去了,我見旁邊一普通人家都熱鬧得很,花圈花籃都擺到了靈堂外面。你發動發動?”
張雲生呵呵一樂說:“看不出你榮譽感蠻強啊!這都跟大院聯絡起來了。我看沒必要吧。”
魏華說:“有必要,很有必要!不能讓人家說沒人情吧?我看越熱鬧越體現黃縣人重感情呢!”
張雲生沉吟了會說:“那好,我叫小孟發動發動,等下我就來。”
魏華合上電話,走到上人情的地方,掏了兩百元上了簿子,又幫李學之上了兩百元。他走進靈堂,來到小陳媳婦旁邊,瞅瞅沒人注意,從包裡拿出個信封塞到小陳媳婦手裡說:“這點錢給孩子添點學習品。”小陳媳婦便叫孩子給他磕頭,魏華也受了孩子一跪,便陪吳新宇說話去了。
吳新宇看到了一切,拉著魏華的手說:“小魏啊,你真是好人呢。算著來黃縣也沒多少日子,就這麼關心小陳的孩子,小陳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看著老書記婦人般地絮絮叨叨,魏華心裡一酸:這人不管什麼職位,他其實都是再普通不過的人了,只是沒發現他軟弱的一面罷了。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鞭炮聲,張雲生領著幾人進來了,還都是縣直行局的頭頭,大號的花圈花籃搬進十來個,落款是行局頭頭和單位的,空敞的靈堂瞬間充實了許多!隔不多時,易立宏領著組織部的人來了,潘守信跟向勝利帶了公安口一群人來了,陸陸續續還來了不少縣直行政事業單位的人,那花圈花籃就慢慢堆滿了靈堂,只得擺放到外面。
這樣的人潮一直持續到傍晚,晚上地處較遠的鄉鎮頭頭們也陸續到了,都帶來了花圈花籃,都在人情簿上上了錢,一百兩百不等。這讓清閒了一天半時間的治喪人員忙了個四腳朝天,直到晚上十點多才趨於平靜。根據黃縣風俗,靈柩停放的第三天就要火化,到了第三天也就封了人情簿,不再受禮了。一統計居然收了近四萬的人情,這讓他們大跌眼鏡“剛才還說人在人情在,沒想到一下午風雲突變!看來世風漸漲啊!”
小陳的身後事辦完,吳新宇的身體再也撐不住了,回家後就躺到了床上,醫生初步檢查後建議住院,吳新宇開始還不讓,架不住老伴的嘮叨和眼淚,被救護車送去了縣人民醫院。訊息很快就傳到了張雲生的耳朵裡,在他的再次發動下,醫院又成了探視場所,病房擺滿了鮮花和禮品,這讓吳新宇頭疼不已,醫院也攔不住探視之人,因為都是黃縣有頭有臉之人,一時間黃縣也都知道老書記病重住院,縣委實際是張副書記負責了。
李學之對此很是擔憂,一來市委幹部考察組還在黃縣,二來老書記住院確實交代了縣委由張雲生負責,可黃縣的人心已經大亂了。不少人以為自己的機會來了或是想把握機會,都開始了孜孜鑽研,上面有天線的就直接跑市裡、省裡,沒關係的就四處串聯,全無心事在工作上。而大體上一個單位所有事物的決定權或是拍板權都在一把手上,沒了頭頭就做不成事,所有的工作都已經陷於停頓半停頓狀態。
為此李學之三番五次在常務會上要求縣委拿出措施來穩定局面,特別是政府方面,年終在際,各項工作都必須全力已付才能完成,而且著重強調了財貿上繳、稅費問題。可張雲生口口聲聲支援,可就是不見實際行動。李學之只得在各個鄉鎮往來奔波,很多事情在他的直接干預下倒也能順利進行。
地球照樣在圍繞太陽轉動著,不會因為某件事某個人而改變執行軌跡,所以市委幹部考察組在黃縣的工作仍舊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而且進行得很順利,至少慄本群是這樣認為的。
幹部考察組兵分三路,幹部一科的科長與二科的副科長一組,二科的科長與一科的副科長一組,慄本群則與一科的朱副科長一組,各組按事先劃分的區域進行幹部群眾調查。由於考察的幹部過多,所以時間用了整整十天,基本完成了預定任務,餘下來就是整理綜合材料,聽取黃縣縣委政府的意見,與考察物件談話。
慄本群在雲霧山莊的套間裡,看著厚厚一堆考察材料,也不覺有點發怵,這可是幾百人是口敘原始資料啊,都有口敘人的姓名和簽名,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