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急忙湊上來做檢討:“李縣長,愛民村發生這樣的事件,主要責任在我這書記身上,我是工作不得力,給縣裡添了麻煩!我請求李縣長處分我。”
朱鄉長也表情沉痛地說:“李縣長,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請縣委縣政府免了我吧!”
李學之冷笑著看著眼前的書記鄉長,說:“莫急著做檢討,更別急著撇擔子,事情的原委我還不知道,到了解清楚了,該誰丟烏紗該誰挨板子自有分說。既然你們不能說服村民,那我來。”見林強還沒命令民警撤離,就走到幹警面前,大聲說:“公安同志們,把你們的槍全部放下。立即撤退!”
幹警們見李縣長髮了命令,很快就把槍收了,林強吼道:“都給我上車,回去!”於是警察們紛紛上了車,撤了。林強衝著李學之說:“李縣長,既然用不著我們公安的人,那我就撤了。”也不等李學之回話,徑直上了豐田車,走了。
李學之走到人群前,大聲說:“鄉親們,我是李學之!我是來給你們道歉的!”
沉默的村民們開始了議論,先是荷槍實彈的民警灰溜溜地全撒了丫子,而後又來了人們早就風聞的清官李縣長。可還是有人憤怒地喊著:“你們早幹什麼去了?硬是要動了真格的才出頭嗎?”“李縣長,我們都曉得你是清官,可上次抓我們景支書楊村長時,你怎麼不來道歉啊!”
李學之慚愧地說:“鄉親們,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是應該早點來的。今天來一是給大夥道歉,二是恢復景喜旺同志的村支書職務,三是請你們放了馬副縣長。我是代縣長,是我的工作沒做好,該抓我,我現在就把自己交給你們!”
在場的人都傻眼了,河堰的幹部們都緊張得要命:如今農民跟政府的關係僵得不行了,馬副縣長已經被扣,這李縣長又要自投虎口!
村民們也懵了:先是讓警察撤了,然後又想自己送上門來。農民是樸實地。他們喊著:“又不是你李縣長強迫我們多交上繳,我們不抓你,只抓馬衛東!”
這時,人群裡走出一個壯實的漢子,他說:“李縣長,我就是景喜旺。我的支書是你撤的,撤了也好。這費力不討好的差事我早就不願意幹了!”
後面的村民一片譁然:“景支書,你不干我們不答應!”“喜旺啊,你都不管我們了,叫我們以後怎麼辦喲!”“景支書,我們只認你是支書,你是我們選出來的,以後再選,還是選你!在我們愛民,只有你景支書才夠資格做我們的支書!”
李學之聽了村民們質樸地話,激動地說:“景支書,不要讓鄉親們再失望了,他們是真心擁護你的!”
景喜旺何嘗不是心潮澎湃,他滿眼淚水,轉身衝村民們拱了拱手,張了張嘴硬沒說出半個字,可一行濁淚傾洩而下。他用袖子一抹眼睛,轉身對李學之說:“愛民老少爺們的抬舉我只怕承受不起。可李縣長,我景喜旺三十歲被選為支書,兢兢業業幹了三年,全指望勞動致富,全憑良心為人,眼見得大夥收成好了,日子也會好過點,可鄉里卻老是壓我們村的任務,比附近幾個村高了近六十元的人均提留!都說是多勞多得,可我們村卻是多勞多出!一樣的臉朝黃土背朝天,一樣的人民政府,怎麼就要給我們多攤派呢?其他村不繳欠繳的情況不知道有多少,而我們愛民的戶子只怕拖欠了上繳,可怎麼就越繳越多呢?是不是人善被人欺!我們的錢糧不是偷是也不搶的,憑什麼就讓我們愛民的多出?我們村裡幾個幹部多少次到鄉上反映情況,多少次與其他村上繳情況進行對比,可鄉上就是不理會我們。好言好語不聽,那我們也同樣有保護我們合法收入的權利。我們當然也可以拒絕支付多餘的攤派!年年的糧食補貼款又不能及時發放,進行抵扣又不行!這下平日裡滿口誇獎話的領導不見了,換下臉子就把我和村委會的楊主任抓進了黑屋子!我又錯在哪裡?有罪在何處?!這幾日馬副縣長天天帶著鄉上的幹部挨家挨戶地進行掠奪,不管我們願不願意,不管我們的糧食夠不夠吃,就強行過磅拉走!這難道是共產黨人民政府做的事?!”
一白鬍子老頭拄著柺杖走出來,滿臉刀刻般的皺紋因為憤怒而格外怕人:“我景富貴八十有四了,一輩子見過的國民黨、小東洋鬼子比你們這幫公社幹部吃的鹽還多,當年毛主席讓我們貧苦大眾翻了身,可他老人家才去了二十年,我們農民又不是人了,象那個馬乾部的行為,活脫脫就是舊社會的地主惡霸,強搶強收啊!”人們再次騷動起來,上千人的怒吼,讓李學之身後不少人心驚肉跳,神魂不安!
李學之心裡大罵馬衛東不是東西,可眼下還得勸慰,他懇切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