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酒過三巡應該議事了,他們也不知道喝了幾巡。酒量最小的潘守信頂不住了,連忙告饒說:“今天大家是怎麼了?難道到老張這裡就光是喝酒的嗎?我快不行了,有事就趕緊說事,等會我一趴下了就什麼也管不了了!”
王端陽心中有事,酒氣一衝更是抵不住心焦,把酒杯狠狠一墩說:“你們不說,我就說了啊,這胡家的事鬧大了,搞出了超生的,抓出兩個受賄的。媽的那段玉芬這婆娘也不知道怎麼管理電視臺的,什麼都播,什麼都敢播!我看市裡遲早要來找麻煩,我這抓計生的只怕跑不了喲。”
易立宏藉機嚇唬他,嚴肅地說:“老王呀。咱們哥倆是想到一起了,我也覺得這事小不了,這麼也得交幾個人出來是吧?我是算了算,你看原清合的書記鄉長要追究、計生委上下要弄幾個人出來吧?凡是胡力兵上訪過的單位負責人沒及時處理的,也要處分處分吧?這板子一級一級打起來,最後估計得打到老王屁股上喲。”
王端陽臉色更難看了,說:“哼,哼!這計劃生育是國策,出了超生的,出了計生幹部犯法的,我看要打板子呀,第一就要打老吳,他是一把手嘛!省裡市裡不是沒檔案,計劃生育出了嚴重問題,一票否決的嘛!”
張雲生呵呵一笑,調侃道:“那開常委會時老王你就打頭炮,炮轟老吳!我們也看看熱鬧。”
王端陽話語一澀,說:“我炮轟老吳,只怕是老吳炮轟我吧?”
易立宏不失時機地插一句道:“如果我們都支援你炮轟,你敢不敢轟啊?”
王端陽楞了楞,轉眼看了看張雲生的反映,只見張雲生雙眼灼灼地盯著他,明顯地流露出了期盼之意,他又看了看易立宏,這倡議者仿若無事之人,只是嘴角一絲笑意在提示了什麼。於是他豪氣大增,吱溜又幹了杯,說:“嘿嘿,有大家的支援,我有什麼不敢幹的?那我就真的轟了啊!”
潘、馬二人似乎都明白今天的議題是什麼了,他們對望一眼說:“炮轟他老吳什麼時候都沒問題,問題是這樣挑明瞭搞,我看沒什麼好處吧?”“是的喲,現在基本上大事都按我們的意圖來搞,又何必區區小事鬧翻了呢?除非能把老吳搞走。”
張雲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發出了“啪”地一聲脆響,幾人是眼光全盯到他臉上了。只見他目露煞氣,狠狠地說:“我這次就是要把吳新宇搞走!”
王端陽只看得心把子直抽搐,躊躇地說:“老張,就憑這檔子事能把老吳搞走?沒那麼容易吧?他好歹也是兩屆的老書記了,市裡多少有點人幫他吧?”
易立宏笑了笑說:“呵呵,這點子事情確實搞不倒他,但我就不相信全縣計劃生育工作上就只有胡力兵一家有冤屈!”
馬守信夾了筷子菜,津津有味地吃著,說:“看來還得藉助市委的東風嘍。老張,我猜得沒錯吧?”
張雲生點點頭說:“老馬見多識廣,我的計策是瞞不過你的了。我去了趟市委顧書記那裡,把情況如實反映給顧書記了,當時顧書記就動了真氣,胡家的遭遇確實令人瞠目結舌,所以顧書記指示我一定要加大計劃生育工作的查處力度,爭取把問題還在萌芽狀態就處理掉,千萬再不能出象胡家這樣的問題了,顧書記說:這次的教訓非常深刻,絕對不能再有類似的事件出現在南林市了,誰出問題誰走人!言下之意就是再也不容許有類似的事件暴光了。”
王端陽苦著臉,期期艾艾地說:“老張,你的意思是還要在計劃生育問題上找毛病啊?老吳讓你們搞走了,只怕我的日子也比他好不了多少!”
馬守信瞥了王端陽一眼說:“老吳挪了地,那誰坐他留下的交椅呀?想清楚了不就什麼都好說了嗎?”
王端陽心裡暗暗罵:要整人也莫從老子管的線上搞事嘛,難道老子就永遠要在黃縣當一輩子副書記啊!心裡想嘴巴里可不敢含糊說:“既然大家都認為好,按我還有什麼話說,今天晚上反正要開例行的常委會,我就開炮了啊!”
張雲生哈哈一笑,甚為滿意,說:“既然大家沒異議,那麼就按計劃行事咯。而且我感覺這次必定非常順利,原因是連李學之都會贊成我們的提議,他心裡可只有平頭百姓,再沒其他了。再說楊靈欣肯定會捅到省電視臺去,這樣的節目只要播出來,就會有好戲看了。”
易立宏站了起來,舉杯說:“我們欲祝縣委張書記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張雲生眼睛裡精光一閃,也沒推辭,一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神情似乎他已經穩穩坐在了黃縣縣委書記的寶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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