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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你發什麼呆啊?快去、快去……”

張浩從駕駛座回過身,揮了揮手催促我。

我恍然大悟,跳出車外,快步追了上去。

我跟著她一前一後走進大樓,管理員沒有盤問,只是站在大廳角落裡冷冷地望我們一眼。

電梯很舊了,淡藍色的鐵門被日積月累的運作磨出了一道道褐紅的鏽跡,“轟隆隆……”

門關上了,狹小的電梯裡立刻氣悶起來,她按了“6”字,我抬眼望望,頹敗的蜘蛛網從排風扇的柵格中垂落下來,像附在天花板上的遊魂,飄飄蕩蕩。

“到了。”

她低低地說了一句,身子一側,從我面前“漂”了出去。

走廊裡,高高的拱頂讓人覺得四壁正向我逼過來,她踩著高跟鞋“格登格登”地走在前面,油亮亮的柚木地板在昏暗的電燈下泛出一片明滅不定的浮光。

“房子太舊,真不好意思帶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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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回過頭,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可是我喜歡這裡的味道,……可惜快拆了,這種老房子越來越少了……”

“不會,不會拆的,”

我輕聲說,五原路度過的童年使我懂得在這種房子裡必需的教養,我緊走幾步趕到她身後,從她手裡接過房門鑰匙插進鎖孔,“這裡是上海歷史的精華,沒了它們,上海的今天就莫名其妙了。”

她歪過頭笑了一笑,領我走進房內。

“唔,你的房子佈置得很有情調嘛,”

我站在玄關,環顧屋內的擺設,一面解開上衣的鈕釦,“不過,傢俱的色調太陰暗了吧?”

她接過衣服掛在門口的衣帽鉤上:“倒也不是,老房子配這些傢俱正好,”

她彎下腰,從衣帽架下拿來一雙男式拖鞋放在我腳邊,“換上吧,地板剛打過蠟……”

我向窗邊踱去,從木頭書架的上排抽出一本翻了翻:“《紅玫瑰與白玫瑰》你喜歡張愛玲?”

“啊,呵呵……你也看她的書?”

她扶著門框踢掉腳上的高跟鞋,又放下盤在腦後的髮髻,把瀑布般的長髮甩到背後,“你覺得她怎麼樣?”

“怎麼樣?”

我望著書扉頁裡張愛玲茫然的臉,“我瞭解她僅限於《滾滾紅塵》”

“哈哈哈哈!”

她開心地笑了起來,“我猜你平常一定不看書,是不是?”

她翹起一條腿踩在沙發上,兩手撩起裙子,從腰間摘掉吊襪帶,剝下過膝的長統絲襪拎在手裡,“我先洗?”

她抬起眼,投來徵詢的目光。

我點點頭,朝浴室揮一揮手,她別轉身,光著腳板,一溜碎步走去。

我放下手裡的書,朝四周望望,發現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沿街的西窗下放了一張寫字桌,旁邊是一座老式的紅木衣櫃,房間正中,幾張黑皮高背沙發圍成一圈,算是招待來客的地方,牆角擺了一張碩大的油黑木床,床的四角,高高的雕花木柱撐起一頂白色的紗帳,帳幔撩開半邊,露出床上粉色的緞被。

我走到沙發邊坐下,沉重的身體深深地陷了下去,門窗緊閉的屋內一片靜謐,只有窗戶縫隙中不時鑽進來樓下常熟路的喧鬧,我伸手從茶几上的煙盒裡取出一支“紫羅蘭”點著,在菸灰缸裡磕了磕,然後望著掛在對面牆壁上的女主人的藝術照出神。

浴室裡的水聲嘎然而止,接著,一串輕輕的腳步聲漸漸走近,我回頭一看,女人梳著溼漉漉的頭髮走來,身上穿了一條紫紅色的浴袍,兩條雪白的小腿隨著走動在袍襟下一閃一現。

她走過來,彎腰從茶几下取出兩隻高腳杯,又摸出一瓶紅酒斟滿酒杯,絳紅的液體在晶亮的杯子裡飛快地打著漩:“張老闆說你能喝,陪我喝一杯好嗎?”

“好,”

我接過她遞來的酒杯,抿了一口,“你常一個人喝?”

“是啊,晚上不用出去的話我就自己喝,”

她淡淡一笑,身子往沙發後背上靠了靠,天花板的吊燈投下慘白的光,在她高高的顴骨下方塗了兩片濃濃的陰影,“嗯?你不喝?”

她喝了一大口,又抓起瓶子給自己倒上。

望著女人嫻熟的動作,轉眼間,她的杯子又空了大半,我心裡微微一跳:“你平常…白天都幹什麼?”

“白天?”

她看我一眼,“看看書,寫寫信什麼的,要不就陪朋友出去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