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裝出要往下跳,那影響不是更大嗎?”和氣說。
“廠房才多高啊,最好爬四十米高的煙囪上!”霍大僚說。
“不行,那可是真玩命,那不是嚇唬廠領導,是嚇唬咱們自己,咱們目的是為了上班工作,如果把命玩出去了,玩完了,還上什麼班?”趙亮堅決反對。
“廠房才多高,才十米多點。”霍大僚說。
“也挺高的,夠嚇人的。”趙亮說。
“現在咱們開始抓鬮,抓到寫有上字的,明天一早便爬上廠房頂上,裝作要往下跳的模樣,抓到白紙的便下廠房地下吆喝助威,現在開始抓,我第一個抓!”趙亮把十幾個蠶豆大小的紙團堆到桌上,用右手把小紙團攪亂,裝作抓了一個,攥緊右手,從紙團堆離開,那左手抱住右手,順勢把左手內的小紙團轉移到右手,然後對著抱住的雙手吹了一口氣說:“但願讓我上廠房頂,去和他們拼命。”說罷,慢慢鬆開雙手,把小紙團用手指拿出,認認真真地開啟,嘴裡還不停地禱告說:“上,上。”
小紙團被開啟,是一張沒有字的白紙。趙亮把白紙往桌上一摔說:“怎麼會沒有字呢,不可能!不可能!我再抓一張!”說著就要再抓桌上的紙團。
“趙師傅,沒抓上就沒抓上,算你命大,咱們抓鬮哪能抓一遍沒抓到,再重抓呢,抓著了,就上廠房頂,抓不到,在下面站腳助威,為了大夥能重新工作,咱們哪個也不能做縮頭烏龜是不是?!”和氣一臉視死如歸的神態,大聲說。
“對,對,誰也別當縮頭烏龜!”
“怕什麼,又不是真往下跳!”又有幾個人嚷叫。
“大家一起抓吧!”和氣說。
於是大家一人抓一個小紙團,一個個把小紙團開啟,竟然都是白紙一張,最後只剩下霍大僚和和氣兩人的小紙團沒開啟了。
“就剩咱哥倆了,不是你上就是我上,開啟吧!”霍大僚說。
兩人把小紙團開啟,霍大僚那張是白紙,和氣那張紙上寫著一個上字。和氣看到紙上那字後,嘴角抽搐了一下,聲音有些發抖地說:“真讓哥們趕上了,哥們有福啊!”聲音說的毫無悲壯之氣,倒充滿悲涼。
“你要是害怕,我替你上!”霍大僚說。
“不用,我抓到就是我上,有什麼,不就是嚇唬他們嗎,我又不是真跳。”
“哥們,戲可不要演的太真了。”
“我能掌握分寸。”和氣對趙亮說。
“哎呀,我的媽媽呀,汽車廠逼的我沒法活了,我可怎麼辦啊——”一大早,工人剛上班,便見底盤車間高大的廠房房脊邊臨空坐著一個人,用似哭似唱似嚎的聲音在上面叫著,聲腔拉的老長。
“這是誰啊,怎麼跑到廠房頂上了,別掉下來!”進廠的工廠有人擔心說。
“他就是想從廠房頂跳下來,不想活了,你說可憐不可憐。”
“前幾天那十幾個下崗工人在辦公室門前都跪下了,怪可憐的,你說咱們廠領導那麼狠心,愣讓人在大雨裡跪著,讓人上班得了。”
“他們不好好幹,人家可不是讓他下崗!”
“什麼叫好好幹,什麼叫不好好幹,幹輕活的呆一天什麼都沒幹,也叫好好幹,幹累活的少幹一點,也叫不好好幹,他們幹部讓人下崗,就是整人,讓幹部自己下崗,讓他自己到外面找獲取,瞧他們幹部能找到什麼。”上班的工人陸陸續續在廠房前停了一大堆,一邊議論,一邊仰頭往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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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氣,你想開些,千萬別往下跳,你一跳,廠領導就順心了,不用精減咱們,你自己就把自己減下來了!”趙亮好似對房頂上的和氣說,又好似對圍觀的工人說。
“和氣,你可千萬別跳,你還有老婆,還有孩子,還有八十歲的老母,你如果往下跳,你死了,你八十多歲的老母無人養活,在家也得活活餓死,你七歲孩子沒了父親,也要街頭流浪,如果讓街上的瘋狗咬上一口,也得了狂犬病,你那如花似玉年輕的老婆,你死了,她守不住寡,看見別的小夥子有錢,漂亮,再和別的男人跑了,你的死冤枉不冤枉啊!”霍大僚大聲說。
“和氣,你可千萬別跳啊,你想不開,也得往開了想,領導讓咱們下崗,並沒有逼你跳樓啊,你一下摔死倒好,一命嗚呼,眼一閉,腿一蹬,見馬克思去了。如果你一下沒摔死,摔個要死半殘的,誰伺候你啊,胳膊摔斷了,你拿不了碗,沒法吃飯,只能碗放地上像狗似地趴在地上吃。腿摔斷了,你走不了路,只能爬著上廁所,你的腦袋摔傻了,管你爸爸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