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身體還好麼?”
甘寧答非所問,道:“趙子龍練兵是有一套。”
阿斗伸手在懷中撓了撓,眼望軍營外的馬廄,笑道:“你猜那幾只馬兒,尾巴咋禿了?”
甘寧轉頭看去,阿斗從懷中摸出一小撮蒙汗藥,吃進嘴裡,壓在舌下。
甘寧看了,轉頭嘲道:“八成又是你龜兒子乾的好事。”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笑了起來。此處偏僻無人,阿斗背倚木柱,伸手扯著甘寧肩甲,讓他靠近前來,道:“親個嘴兒罷,以後是死是活,都要記得我啊。”
甘寧眼圈微紅,點了點頭,把阿斗按在木柱上,吻了上來。
一如數年前紫藤花院外的那個吻,如今卻已物是人非。
甘寧唇舌間帶著一股腥氣,竟是把阿斗的唇咬得出了血。
阿斗一被吻上,便伸手攬緊了甘寧的脖頸,溫舌纏綿之際,要把化開的蒙汗藥喂進甘寧的唇間。
二人吻了少頃便即分離,阿斗“嗯”了一聲,微微喘氣。
甘寧轉頭吐了口唾沫,阿斗心頭一涼。
甘寧再轉過頭時,已是熱淚橫流,喘息道:“大哥……這一輩子,都會記得你。”
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扼住阿斗的呼吸,他艱難地喘出幾口氣,把冰冷的手掌,覆於甘寧握拳抵在他肋下的手背上。
甘寧的手中,握著一把匕首,在親吻分開的頃刻,已把匕首刺進了阿斗胸膛,唯餘一個漆黑的木柄。
阿斗顫抖著,抬手摸了摸甘寧的臉,斷續道:“別拔……一拔就死……別……我還沒……交代後事。”
甘寧伏在阿斗肩頭大哭,繼而點了點頭,抱著他,讓他倚著柱子躺下。
阿斗盡最後的力氣,指了指遠處,示意甘寧快走。
甘寧沙啞著嗓音吼道:“來人!有刺客!”繼而狠狠抹了一把眼淚,轉身逃了。
阿斗被顛簸著抱進府中,瞳孔開始擴散,一手抓著榻上草蓆,斷續道:“皇帝……讓先生定,他說誰,就……誰。”
“啞巴……把我燒了……骨灰……分師父一半,啞巴……一半。”
趙雲吼道:“別說了!”
沉戟與趙雲一人不住發抖,拉起阿斗一隻手,關鳳匆忙上前按著匕首周圍的傷口,失聲大哭道:“你們那時候都在做甚!怎會被刺了!!”
“建業……繼續打,給妹夫……”
沉戟幾近崩潰的吼道:“求你別說了!手要穩!銀屏拔匕,孫子明馬上敷藥!”
“抓到甘大哥後……別……殺他。”
關鳳咬牙顫抖,按著阿斗胸前,把匕首咬牙拔了出來,她看到鋒利的匕首側面,閃著劇毒的藍芒,遂暈了過去。
阿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昏迷中,趙雲與沉戟的聲音仍不斷傳來,支撐著他的意識。
沉戟:“真氣走手少陽三焦,你右手,我左手。”
趙雲:“如此劇毒將被逼入肝臟,對雙目有礙……”
沉戟:“放血與他,你我吃過混元長生丹。”
趙雲:“放。”
“匕首送回洛陽,交予孔明……喚伯約連夜過來……”
“不宜車馬顛簸,恐活不到洛陽。”
“血……果然無用。”
阿斗昏昏醒醒,每次俱覺得快撐不住時,手掌,肋下處又有源源真氣輸來,吊得他一口氣在。
又有無數味道古怪的藥湯,充滿腥氣的血水灌入唇間,解了他的乾渴。
如此不死不活,還比不上死了的痛快,師父也好去遼東,啞巴也好……啞巴怎麼辦,算了。
他聽到趙雲的最後一句話,是充滿絕望,萬念俱灰的四字:
“那毒無解!!”
“公嗣……”
“公嗣?”姜維的聲音喚醒了他。
阿斗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夜已深了。
“伯約怎來了……”阿斗虛弱道:“黑得緊。”
他伸出手,卻摸到趴在榻前的一人,沉戟猛然起身,道:“如何了?”
阿斗頭疼欲裂,正掙扎間,姜維忙把他按住,道:“醒了,別動,先喝藥。”
阿斗顫著手,摸了摸藥碗,手指伸進碗中,被燙了一下,他定下心來,知道自己瞎了。
喝完藥,阿斗問道:“師父呢?我看不到,伯約,師父去遼東了麼?”
趙雲的聲音略帶點抖,卻離得很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