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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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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南,我們營沒有熱死的,掉隊的也少。走不動了,可以拽馬尾巴呀!

一門炮編制12匹馬,5匹拉炮,5匹馱炮,還有兩匹備用。我們炮兵最喜歡美國大騾子,兩米來高,蹄子像小盆似的,那才有勁呢。過獨木橋,日本大洋馬還用蹄子刨刨,試一試。獨木橋是根一人來粗的木頭,中間劈開,30來厘米寬,馬在上面走貓步。它也害怕,渾身哆嗦,可前邊有人牽著,它就跟你走,沒有耍熊的。

美國大騾子能馱800斤,日本大洋馬能馱500多斤,咱們的馬馱300來斤。進入陣地,地形複雜,拖不動,就把火炮拆開,讓馬馱。身管、炮架、助鋤、防盾、炮輪,火炮五大件,輕重不等,5匹馬正合適。東北公路多,走大路一門炮兩匹馬拉著就行,走小路用5匹。到江南可就苦了馬了,那炮就像長在了馬身上,大部分時間都是馬馱著。

水土不服,吃食不好,負重又大,那人一個個病倒,馬也一匹匹生病,弄不過來了。弄不過來也得全力以赴呀,問題是你使出全身力氣,就能解決問題嗎?日本大洋馬最嬌氣了,病得最多,死的也最多。進廣西,山大嶺大坡陡,又總下雨,一跐一滑的,有的馬就摔死了。

馬死了,我們都哭啊。再忙再累,也要把馬掩埋上,找塊石頭,或是木板,在墳頭立個碑,寫上“可愛的戰友”、“我們的戰友”、“無言的戰友”,邊弄邊流淚,跟戰友犧牲了一樣。

從長白山打到海南島,馬為中國革命立了大功啊!

韋統泰老人說:

我那坐騎是匹蒙古馬,周身通紅,屁股上有兩塊白點,叫它“火燒雲”,叫怎麼的就怎麼的,那才有靈性呢。是闖關東時,在張家口附近繳獲國民黨一個團長的,跟了我4年,南下到湖南時得了腸梗阻,死了。“火燒雲”救過我的命。1948年冬季攻勢後,我去師裡開會,晚上回來困得在馬上睡著了,不知不覺栽下來,倒在雪地上還呼呼大睡。那馬圍著我拼命叫喚,用嘴拱我臉,又使勁拱我身上。零下30來度,不把我拱醒,不就凍死了嗎?

夢裡經常見到我的“火燒雲”,它是我的無言戰友啊!我總忘不了它臨死前望著我的那雙眼睛,一想鼻子就酸溜溜的,淚水就下來了。

杜博老人說:

成吉思汗大軍橫掃歐亞,憑的是蒙古人的強悍,還有座下的戰馬。冷兵器時代,人與馬的結合,即便抵不上軍人駕駛坦克,與步兵對陣,騎兵的優勢也是明顯的。

如今提起炮兵,沒人會想到馬了。我們那時候也是騎兵是騎兵,炮兵是炮兵,可我們炮兵講起炮兵來,都是“人馬炮”。人永遠是第一位的,炮兵也離不開炮,可要是沒了馬,人和炮就都玩不轉了。四野除了總部有幾個重炮團為汽車牽引外,其餘都是騾馬炮兵。

自古就有“南船北馬”之說。南方多水,南方人熟水性,會用船,善水戰。北方多駿馬,北方人善騎射。四野幾個騎兵師沒南下,南方的水網稻田、山地叢林,不適於騎兵作戰。

四野的軍師團還編制有大車,我們營也有十幾輛,都是運送物資彈藥的。宜沙、湘贛戰役前後,8千多輛大車和近3萬匹牲口,陸續送回東北,車運變成了馬馱人擔。

可南下不能沒有炮兵,而強大的四野炮兵離開了騾馬,也就無法行軍作戰了。

南下前,我們淘汰、補充了一些騾馬,南下的大都是5至8歲口的,就像20多歲的小夥子,身強力壯正當年。應該說,我們還是有所準備的。可到了江南一看吶,什麼歲口也是不大行,對“南船北馬”就又有番新的理解了。

在營黨委會和全營幹部戰士大會上,我說咱們到南方作戰,人馬水土不服,困難很多。一方面我們要堅信共產黨、解放軍沒有克服不了的困難,一方面也要實事求是。同志們病了,小病要治療,要堅持,黨員、幹部、骨幹要以身作則,起帶頭作用。病重了,挺不住了,就不能硬挺。現在全營站不起來的就有200多,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呀!不管是誰,挺不住了,要馬上報告送醫院。把人挺得不行了,那是對自己、也是對革命不負責任的表現。這一仗打不上了,病治好了,還有許多仗等著你去打。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馬也是我們革命的本錢。“人馬炮”,人和馬是有生命的,會生病,可馬不會說話,有病不會告訴你。這就要求我們時刻留心馬的冷暖病痛,做到小病及時發現、及時治療。若是馬不行了再動手,你再著急上火,那也是缺乏責任心的表現。我們營老同志很多,對我們的“無言戰友”是有感情的,在這方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