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婚姻最好的狀態,但卻是他們之間的常態。
祝心出入要坐輪椅,但並不表示她自己站不起來。
當輪椅被推到毛絨地毯上時,她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撫了一下柔軟的真絲床品,滿意地起身,把自己挪過去。
江屹伸手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給你請的護工晚一點到。”
“康復治療就安排在家裡做,一週三到五次。”
祝心伸了個懶腰,往床上一躺,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醫院病房那是人住的嗎?
這床墊才舒服。
“康復治療疼嗎?”祝心問。
她嬌慣,怕疼得很,動不動就要皺眉頭。
這麼嬌氣的一個人,卻經歷了一場災難性的車禍,以蓬勃的生命力,活了下來。
“我會安排最專業的治療師。”江屹沉吟片刻,又說道,“如果有點疼,就忍一忍。”
祝心撇了撇嘴。
糖糖把小臉蛋湊過來,軟聲道:“如果疼疼,糖糖給你呼呼。”
祝心的眼底染了笑意。
她還沒有做母親的自覺,也尚且沒想好應該如何教育照顧自己的女兒,可她就是喜歡這個小朋友,自然而然地想要親近。
“你怎麼呼呼啊?”祝心逗她。
小糰子把腮幫子鼓起來,肉乎乎的臉蛋越鼓越嘟,嘴巴朝著祝心,尋找下嘴的位置。
祝心伸出白嫩的手臂:“這兒吧。”
“呼呼!”糖糖賣力地吹了吹。
祝心笑了,輕輕拉了一下小不點的手。
糖糖沒站穩,腳丫子一下子往前好幾步,快要撲上床的時候,卻立馬站定,兩隻手背在身後。
“怎麼了?”祝心問。
“糖糖髒髒,不能碰到床。”她乖巧地說。
祝心想起原劇情中一筆帶過的情節。
吳阿姨會壓制孩子的天性,讓糖糖更規矩,也更聽話。這麼小的糖糖,並不像其他同齡小朋友一樣貪玩,很多時候,她都在剋制自己。
現在,祝心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糖糖。
小糰子就像是做錯了事一般,站得離床遠遠的,兩隻手背在身後,歪著腦袋,還在想要不要給媽媽“呼呼”。
“糖糖不髒。”祝心說。
糖糖眨了一下眼睛,疑惑地看著媽媽,怯生生的。
祝心招招手,把她喊到自己跟前。
距離越來越近。
祝心輕輕一扯,小糰子的腳丫子騰空,跌到了軟綿綿的床上。
胖乎乎的糖糖在媽媽的床上打了個滾兒,又傻傻地坐正。
“我聞聞。”祝心兩隻手捧著糖糖的小肉臉,表情生動,“這麼香,哪裡髒了?”
糖糖從來沒見爸爸或者其他大人對她露出過這麼誇張生動的表情。
媽媽的表情,就像動畫片裡的人物一樣,是有色彩的、明亮的。
被媽媽捂著臉蛋的糖糖,有些害羞,可卻比任何時候都要高興。
她躺在媽媽身旁,把腳丫子翹得高高的,小小聲道:“媽媽,糖糖沒有換睡衣呢。”
祝心的語氣懶洋洋的:“那就換床單,這有什麼大不了的。”
“開心的時候,就不要瞻前顧後啦。”
“瞻前顧後是什麼意思哇?”
糖糖似懂非懂,轉頭時,恰好看見倚在門框的爸爸,正安靜地看著她們。
祝心順著小糰子的目光望過去。
她估計江屹要跟糖糖說太多的大道理,比如哪哪兒有細菌,哪哪兒要講規矩之類的話。
大多時候,他都是這麼循規蹈矩,人生好像有一把尺子,要照尺子衡量,把每一步路都走成最標準的樣子。
但很奇怪,這次他什麼都沒說。
“糖糖在這裡陪媽媽。”江屹說,“爸爸回書房開個視訊會議。”
糖糖歪著腦袋,原本還平躺在床上的小身體,默默地翻了一個身,將自己的臉蛋埋進有陽光香氣的被窩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