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裡,八荒、善愛和雪蓮正圍火盆喝茶。大家見過禮,雪蓮盯著采詩,上上下下打量半回,由衷讚歎:“真美啊,難怪寒浞那麼執著地保護你。”
采詩微笑著,不說話。
“你很會化妝,希望以後常到府上去,教教我。”
“怎敢!怎敢!”
八荒煩躁地說:“女人在一起,難道非得說沒用的話嗎?”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十章 水磨坊女主人(3)
“呵呵,有用的話,留給你們這些大男人去說吧。”她推推八荒,“唱幾支野曲吧,駝隊一進沙漠,誰知道什麼時候才出來。”
八荒喝乾幾碗酒,連續唱了很多歌。開始,他似乎唱給別人聽,後來,就閉上眼睛,只管自己唱,清涼的眼淚順著臉頰流淌。大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快樂的單身漢流淚,不知如何是好。善愛擔心他睜開眼睛時難堪,悄悄離開帳篷。
第二天,雪蓮乘駝轎回城。
太陽熱力超常發揮,不像初冬天氣。晚上,冰雪融水陡增,河流暴漲,采詩焦急地喊叫著僱工疏導,砸冰,還是無濟於事。大塊大塊的冰堆積,眼看著要衝毀水磨坊。八荒和駱駝客進城在小酒館裡喝酒。采詩派人叫他們來幫忙。
八荒不慌不忙,“這個季節的水,能有多大?”
後來,善愛穿著皮襖前來,“你們快去吧,遲一刻,水磨坊就保不住了!”
“水磨坊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只要她定期把糧食加工完!”
“八荒,你是不是男人?難道見死不救?”善愛急得眼淚湧出,“就算我求你,還不行嗎?你要我怎麼才肯去?”
八荒愣片刻,醉意矇矓地朝其他人喊:“兄弟們,走,到水磨坊看看去!”
駱駝客跌跌撞撞,到水磨坊,天微微發亮。浪潮已經過去,水磨坊被夷為平地,僱工垂頭喪氣地坐在河床邊木然發呆。
采詩臉色煞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善愛將皮襖披到她身上,“進帳篷裡暖和暖和。”
八荒酒意醒了,自言自語,“真奇怪,怎麼會發大水?”
采詩像頭髮瘋的野獸,跑過來,揪住八荒衣服使勁搖晃,一邊大聲哭,“都是你,野男人,無賴,非要逼著加工!要不是攔起堤壩聚水,再大的水也不會沖毀水磨坊!”
八荒愣半晌,輕輕抱起她,扛到肩頭,走進帳篷,放下,“可敬的水磨坊主,腳印綠洲人被殺完,你在沙漠裡遇到絕境,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為了一個破水磨坊,竟然哭得像個孩子,哈哈,我真想不通!”
“你賠我的水磨坊!你賠!”
“好,我賠你!”八荒說,“我請人再建個水磨坊。”
“真的?”采詩擦乾眼淚,疑惑地望著他,“你說話要算數!”
“儘管放心……你也別那樣看著我,你的目光裡包含顧慮太多,就像沙漠裡的塵霧。你在想,工錢誰出、我提些什麼要求之類問題,對不對?”
采詩機械地點點頭。
八荒摟過善愛,說:“她是我的女人,讓她作證,我重新建造一座水磨坊,工錢、料錢全部由我承擔。我對你沒有任何要求,甚至不要你陪我喝酒。”
“如果你能說到做到,我願意陪你喝醉!”
“你以為,我真的稀罕你陪著喝酒?錯了!你很會化妝,也很精明,但是,你永遠也不懂真正的男人,所以,不要問我為什麼願意這樣做。”八荒轉向善愛,柔聲說,“可愛的,你同她不一樣,你知道為什麼。”
善愛恬然一笑,說:“僱工在水磨坊沖垮前,把所有糧食都搬到了安全地方。剩下的麥子運到別處,大概有半月就可以加工完。你不用擔心。”
“我根本就沒有想那些事情。”八荒打個哈欠,說,“半月時間能不能建造起一座更加漂亮的水磨坊?我想應該沒問題。木樓好建。”
當天下午,工匠們就從各處趕來,晝夜不停地施工。半月後,精心設計的水磨坊在原址拔地而起。八荒得意地對采詩說:“以後,不管有多大的洪水,都不會沖垮。”
采詩精神重新煥發出光彩,興致勃勃地上到閣樓,這邊敲敲,那邊摸摸,歡天喜地。閣樓四壁和頂部都以木結構為骨架,由紅柳條編成,上面蓋上五色斑斕的毛氈,然後用寬毛帶子紮緊,這樣可以抵擋黑夜寒冷。溫暖季節來臨時,取下毛氈,露出鮮豔奪目的毛線簾子,圖案雖然粗獷,但令人賞心悅目。簾子束起,河邊的樹林、遠處沙丘與河床過渡地帶的灌木叢,以及更遠處波浪凝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