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了；讓人家壽亭聽見咋想！&quot；

老者向後退了一點；連連說：&quot；也是；也是。&quot；

中年漢子過來取笑：&quot；八叔；當初你要是把壽亭領進家裡；現在的這個光景就是你的；八叔；你是行了好；可還沒有行到家！&quot；

老者自語著：&quot；我賣水；六子去了也沒用。&quot；說完；漸漸退出評論者的行列；向茶水爐子走去；隨走搖搖頭。

大昌染坊的王掌櫃走過來；大家停止了議論；都下意識地把目光投向對面熱鬧處。

王掌櫃自覺沒趣；也沒向這邊靠；停下腳步遠遠地看著。他盯著減價的牌子；無奈地嘆了口氣；搖搖頭；神色中透著灰心；這邊的熱鬧更襯得他寥落。他抬頭望了望天；長出一口氣；踽踽地向自已的店鋪走去。。。

王掌櫃進了店鋪；他太太伸過臉來問：&quot；說是又減價了？&quot；

王掌櫃低著頭：&quot；嗯。&quot；

妻子見他臉色不好；抓緊把那紫砂茶壺遞過來；王掌櫃心不在焉；接過來就喝；剛吸了一口；燙得蹦起來。他惡狠狠地瞪眼：&quot；你想燙死我呀！&quot；

妻子嚇得向後一退。

王掌櫃原地轉了一圈；舉起那茶壺；奮力摔在地上。

王妻下意識地一捂臉；然後看著丈夫；蹲過來撿地上的茶壺碎片。。。

下午；王掌櫃家；一桌酒席。飯鋪裡送菜的提盒放在一邊；王掌櫃家雖說不上豪華；但也是殷實戶；八仙桌子靠山幾；條几中央放著座鐘；兩邊各放一個博山段家窯出品的粉彩帽筒；圖案是鶯鶯聽琴之類。帽筒裡插著雞毛撣子和一個大號的癢癢撓。全字中堂是過年新掛上的；中間寫的是蘇軾的&lt；&lt；題西林壁&gt；&gt；：&quot；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quot；館閣體；端端正正。兩邊的對子是馮夢龍的舊句；也在一個方面反映出王掌櫃在生意上的處境：&quot；任憑波浪翻天起；自有中流穩渡舟。&quot；

院子裡；王掌櫃的大兒子坐在小馬紮上寫大仿；書桌是個小凳；看上去有七八歲。小兒子有五六歲；正在一勁地抽陀螺。壽亭進院；來到寫字的大兒子跟前；摸摸他的頭；&quot；兄弟；好好寫；好好念。你六哥就是吃了不認字的虧。&quot；

大兒子停筆抬起頭來說：&quot；六哥；我爹說你都快把他逼死了。&quot；

壽亭笑笑：&quot；你爹是生我的氣；嫌我當初沒凍昏在你家門口。兄弟；等你長大了；你就明白了；這是前世的緣。寫吧。&quot；

王掌櫃迎出來；壽亭急忙走向前：&quot；叔；咋還請我吃飯呢！&quot；

王掌櫃笑笑：&quot；我不請你吃飯；你就不讓我吃飯了！&quot；說著掀起門簾；壽亭笑著進了屋。

王掌櫃堂而皇之右首上坐；伸手讓壽亭在下首椅子上。

壽亭笑笑：&quot；叔；咱爺兒倆差著一輩呢；我坐在你眼前；也好給你倒倒酒。&quot；隨手搬個凳子坐在桌角；緊靠著王掌櫃。

王掌櫃伸手拿酒壺；壽亭搶在前面拿住；按下王掌櫃的手：&quot；叔；我整天忙得天昏地暗；也能得給你老人家倒個酒。&quot；說著把酒倒上；表情十分恭順；像個聽差。

王掌櫃說：&quot；你也滿上。&quot；

壽亭笑笑：&quot；叔；父子不同席；叔侄不對飲；這規矩不能破。再說了；我也是尿壺放在擱几上………不是盛酒的傢伙。你喝；叔；我給你端起來。&quot；說著把酒端起。王掌櫃看了壽亭一眼；嘆口氣；一飲而盡。

壽亭接著給王掌櫃斟酒。

王掌櫃喝了一口酒；嘆了口氣：&quot；壽亭；咱爺們兒相處也快十年了；你沒來之前；我是周村城裡第一大染坊。這周長福也不知道哪輩子積下的德；讓你昏在他門口。明明是個要飯的；大字不識一個；我就不明白你這是哪來的本事！說罷搖頭嘆氣。

壽亭笑笑：&quot；叔；本事談不上；一個小染匠；還說什麼本事呀！至於我爹哪輩子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