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的白天過去了,重拾自我的沙子再度品味感情、意識。以及行動自如的軀體。
擺在眼前的事實讓沙子不知是喜是悲,她雖然平安的渡過失去意識的半天,接下來的半天卻很有可能讓她恨不得從未醒轉。
沙子爬出草叢,附近半個人也沒有。靜信到哪去了,為什麼自己會跑到這種荒山野嶺?
“室井先生……?”
北風吹走了沙子的聲音,呼喚著靜信的自己更令沙子感到羞恥。
沙子襲擊了靜信,如果靜信死了,沙子就是兇手,天底下哪有兇手依賴被害人而活的道理?可是說也奇怪,靜信的不在身邊卻反而讓沙子感到無比的孤獨與無助。
“室井先生……”
沙子再度呼喚靜信,起身搜尋四周。斜坡上方的血腥味吸引沙子爬上陡坡,找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發現靜信俯臥在樹下的草叢中。
“室井先生!”
沙子伸手搖晃肩膀,靜信沒有反應。藉著斜坡的地形將靜信翻轉過來,才發現腹部一片血紅。雜草和泥土都吸飽了鮮血,呈現出亮油油的黑色光澤。
沙子吸了口氣。顫抖著雙手碰觸靜信的傷口。染滿鮮血的衣物沉甸甸的。十根手指頓時占上黏答答的液體。
“室井先生……?”
沙子搖晃靜信的身體。觸手生溫。胸口依然看得出緩緩的起伏,也感受得到面板之下的跳動。他還沒死。
“謝天謝地……”
可是搖了許久,靜信既沒睜開眼睛,也沒開口說話,還是一點反應也沒有。腹部的傷口很深,除非立刻送醫院急救,否則靜信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偏偏沙子現在哪裡都能去,就是不能出現在村民的面前。
“不要……本要這樣。”
沙子緊緊壓住腹部的傷口。若靜信傷重不治,勢必會成為一具冰冷的屍體。永遠不會甦醒。
“不要死,求求你!”
不要拋下我獨自死去,沙子彷彿聽到自己說的話。沙子是個自私的人,她不願失去靜信,更害怕孤獨一人的感覺。
“室井先生,求求你!”
快點起來,睜開眼睛!壓著傷口的沙子突然聽見若有似無的怒罵。聲音乘著呼嘯的北風,從斜坡上方順勢而下,內容清晰可聞,彷彿說話的人就在附近。
聽見聲音了。
聲音。
女孩子的聲音。
找到了,就在附近。
沙子縮起身子四處張望,找不到防身的武器。從村民談話的內容聽來。他們似乎已經掌握了沙子的位置。
沙子看看斜坡、再看看靜信,毅然決然的站起了身子。傷害靜信的人應該就是這群人,他們不可能帶靜信就醫。
(快去找人幫忙。)
率先浮現腦海的念頭就是儘快逃離這裡,然後找人過來幫忙;可是轉念一想。沙子不由得啼笑皆非了起來。下令切斷電話的人是沙子。外場已經被徹底的孤立了,即使平安下山坐上車子到附近的市鎮求救,沙子也很懷疑靜信的傷勢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
孤立無援、揹負著滿身的罪惡,獵人即將前來制裁沙子。
獵人的身影出現在斜坡之上。沙子看得見他們,他們卻看不見沙子。她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起身往下移動。走下斜坡的村民手上都拿著一把木樁,沙子說什麼都想逃離那種恐怖的兇器。
貪生怕死的傢伙,沙子在內心暗罵自己。你打算拋下救命恩人獨自逃走嗎?——可是,沙子真的不想死,她無法違抗不想喪失自我的衝動。沙子不願受到傷害,不願受到迫害,無論是何種形式的生物,都對“生命”有著一份源自本能的執著。
沙子走下斜坡。期盼呼嘯而過的北風捲走她撥開草叢的聲響。
2
山入隱沒在夜色之中。手電筒帶來些許光明,相較於一望無際的黑夜,黯淡的燈光卻顯得微不足道。人們聚集在部落最下方以及最接近小徑的建築物。他們燃起了火堆,佔據視野最好的有利位置。
大約十幾個村民肩並肩的走了出去。不能再拖下去了,外界遲早會察覺異樣。如今村子裡屍橫遍野,深怕事情曝光的,不是屍鬼。反而是人類。無論如何都要揪出屍鬼的首領。儘快讓村子恢復常態。即使太陽早已下山。搜捕行動還是持續進行。村民的疲憊和緊張已經超出負荷。大家都想早日結束這場惡夢般的殺戮:然而只要屍鬼尚未全部消滅,殺戮永遠也不會停止。只要漏掉了一人,汙染就會再度擴大。因此疲憊不已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