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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筆者的語調雖然誇張油滑一些,但事情的本來面目就是這樣的。英國的唯美主義大師奧斯卡·王爾德有句名言:“除了誘惑,我什麼都能抗拒。”

這句話,應當製成金匾,懸掛到每一座青樓的門前。

5 酒罷問君三語——青樓規矩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李白《將進酒》

魅力無窮,風光無限,可青樓畢竟是個營業單位,夜進一萬,日出八千,其社會功能又疊床架屋,不一而足。二聖人孟子曰:“不以規矩,不成方圓。”連電影院還貼著“觀眾須知”,動物園也不允許雜種胡來,青樓重地,豈可任人隨意進去,想幹啥就幹啥乎?那些一心企圖活得輕鬆自在,動不動就說“累不累呀”的輕浮男女們,是連青樓也不配去的。

一切規矩都是隨著事物的發展變化漸漸形成和完善的,由約定俗成,到明文規定,最後禮崩樂壞,無人理睬,變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或者又被重新拾起,考其得失,以助新政。所謂的青樓規矩也是如此。

青樓作為一種新生事物呱呱墜地之時,想必是無甚規矩可言的。即便有些規矩,年深月久,學者們的考古工作做得不好,今日也難以深知。反正不外乎坐鎮青樓,迎來送往;或者是上門服務,實行三包。上門服務往往是比較辛苦的。有一首《夜度娘》寫道:

夜來冒霜雪,

晨去履風波。

雖得敘微情,

奈儂身苦何。

大老遠的往返奔波,的確令人體恤、同情,只是能夠為她們的命運真心著想的人太少了。梁代的沈約倒是寫過一首《早行逢故人車中為贈》:

殘朱猶曖曖,

餘粉尚霏霏。

昨宵何處宿,

今晨拂露歸。

詩中有一種惜香憐玉的味道,煞是體貼。

後來青樓規模越來越大,排場日益豪華。人們把青樓當作一種重要的社會活動場所,就如同現在談生意往往在酒樓、談戀愛往往在咖啡館一樣。親戚來訪,朋友聚會,金榜題名,工資浮動,都要到青樓鋪張賀喜一番,大概除了結婚和送殯以外,所有活動都可在青樓裡進行酬酢。外交場合,豈可無禮?青樓雖然未設禮賓司,但各種禮儀,想必是一應俱全的。《武林舊事》記載臨安的青樓說:

平康諸坊,如上下抱劍營、漆器牆、沙皮巷、清河坊、融和坊、新街、太平坊、巾子巷、獅子巷、後市街、薦橋,皆群花所聚之地。外此諸處茶肆、清樂茶坊、八仙茶坊、珠子茶坊、潘家茶坊、連三茶坊、邊二茶坊,及金波橋等兩河以至瓦市,各有等差,莫不靚妝迎門,爭妍賣笑,朝歌暮弦,搖盪心目。凡初登門,則有提瓶獻茗者,雖杯茶亦犒數千,謂之“點花茶”。登樓甫飲一杯,則先與數貫,謂之“支酒”,然後呼喚提賣,隨意置宴。趕趁、祗應、撲賣者亦皆紛至,浮費頗多。或欲更招他妓,則雖對街,亦呼肩輿而至,謂之“過街橋”。……

這裡提到青樓“各有等差”,分為若干星級不同,就像東北的普通飯館根據規模在門前懸掛數量不等的幌子,從一個到四個幌。初登青樓,第一個重要程式是“點花茶”,小小的一杯茶,要價數千錢。其實這不是茶錢,而是相當於門票,聽一場音樂會的票錢,低得了嗎?如今有些飯館也先給顧客來淡乎寡味的糊塗茶,然後索要高價宰人,好像上茶之後接著就有姑娘出來侍候似的,實際上有茶無人,還自以為“新潮”,真是墮落!這個“點花茶”,實際上也是看看客人的身份、地位,出手是否闊綽。有經驗的老鴇一眼就能瞧出嫖客的最低消費水平以及最多可以榨出多少油水。這個專案到清朝以後叫做“打茶圍”,關於這一段程式,《板橋雜記》中有一段很有價值的描述:

妓家鱗次。比門而居,屋宇精潔,花木蕭疏,迥非塵境。到門則銅環半啟,珠箔低垂;升階則狗兒吠客,鸚鵡喚茶;登堂則假母肅迎,分賓抗禮;進軒則丫環畢數,捧豔而出,坐久則水陸備至,絲肉竟陳;定情則目挑心招,綢繆宛轉。紈絝少年,繡腸才子,無不魂迷色陣,氣盡雌風矣。

說起來三言五語,實際這一過程是有條不紊,大費工夫的,所謂“冷水泡茶慢慢濃”是也。心急吃不得熱包子,必須一步一步漸入佳境,不能像魯智深見了鎮關西似的,開口就要肥要瘦要五花。首先,那精潔的屋宇,蕭疏的花木,就表明是一個高消費所在、高層次所在,所以,“衣冠不整者謝絕入內”,穿著條牛仔褲,趿拉雙片兒鞋,你自己就不好意思進去,進去了人家身穿制服的門衛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