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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紫裙衫,紅馬靴,

紅衛兵袖章,銀肚帕……

揚鞭躍馬雪山下,

一張笑臉迎朝霞……

媽媽,你猜她是誰?

猜吧,猜吧,好媽媽!

——呵,她就是,

就是我多次提到的阿衣恰!

阿衣恰的英姿到了另一個時代,也不過就是供愚昧無聊的閒人們飯後談笑的一張“老照片”。

滿園春色關不住

準軍事化的生活隨著改革開放的到來漸漸退隱了。改革了,開放了,紅杏也就要出牆了。“美”作為一個並不新鮮的詞彙突然高頻率地大面積地出現,似乎人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美一樣。其實這個“美”也是有它的特定所指的。它特指那些溫柔的、個體的、嬌貴的、女性的、肉感的、世俗的“美”。尤其女性,彷彿是被關住了幾十年的春色,再也不堪忍受園內的寂寞,如同野火春風般在神州大地蔓延燎原起來。

女性的迴歸,是新時期文化的重要現象。而女性的迴歸,是以女性服裝的迴歸為重要標誌的。著名導演謝晉在文革前執導過一部電影《紅色娘子軍》,主人公瓊花在影片開頭穿著女性的衣服,到了影片結尾穿上了男性的衣服——軍裝。而新時期的一部影片《啊,搖籃》,女主人公恰恰相反,在影片開頭穿著男性的衣服——軍裝,到了影片的結尾則穿上了女性的衣服。電影理論家戴錦華非常重視這兩個細節的對比,認為這是讓女性回到了女性的世界。

女人們脫下了軍裝、武裝,好似花木蘭回到家鄉,“脫我戰時袍,著我舊時裳……當窗理雲鬢,對鏡貼花黃”。在部隊裡開始出現非武裝婦女,比如《今夜星光燦爛》。原來的武裝婦女則開始脫離部隊,比如《追趕隊伍的女兵》。以前是非武裝的婦女仰慕武裝的男人,比如《董存瑞》中牛玉和的老婆來信說家裡啥也不缺,就缺他一張立功喜報。現在則是武裝的男人開始對非武裝的婦女難捨難離,比如《歸心似箭》,表面上好像是急於歸隊,實際上是急於打完仗,好歸來給這個女人“挑一輩子水”。各種文學作品裡突然湧現出大量的對女性身體和服飾的細緻描寫,連蔣子龍這樣大刀闊斧風格的作家,也樂於告訴讀者一雙白高跟皮涼鞋裡有一雙什麼什麼樣的沒穿襪子的玉足。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中國開始流行掛曆,一代新星身穿各色鮮豔的服裝——今天看來已非常土氣——李谷一、劉曉慶、陳沖、姜黎黎、張金玲穿著運動服、羊毛衫、皮夾克,大概連廣告費也不知道要,傻乎乎地被掛在牆上,按月告訴人們應該如何打扮。民間有個謎語:“貼牆走,貼牆站,光穿衣服不吃飯。”說的恰好就是她們。

70年代末,首都國際機場壁畫引起了一場紛爭。其中袁運生設計的一組《潑水節——生命的讚歌》(面積最大者為2700.340厘米),由於出現了裸體——不但“不吃飯”,連衣服也不穿了,一時譭譽交加。毀者認為有礙觀瞻,傷風敗俗,有人建議給畫中人穿上裙子,戴上兜肚。直到黨和國家領導人鄧小平、李先念等對壁畫給予了讚揚和肯定後,紛爭才得以平息。從此以後,掛曆上的明星們就越穿越少了。

生活中的姑娘們,不如明星那麼大膽,但也一批接一批地趟雷陣,闖禁區。她們的衣服,用反對者的話說,是“該肥的地方偏要瘦,該瘦的地方偏要肥。”反對者對於姑娘們的裝束變換是最敏感的,他們先是採取道德攻擊,把穿著大膽的女性歸為“壞女人”,大聲疾呼“救救她”。後來發現畢竟不是吳老太爺的時代了,於是又改為“科學引導”,大講奇裝異服的不利於人體健康之處。比如說上衣太緊不利於乳房發育,天長日久會得乳腺癌,至少也是喪失哺乳能力。褲子太緊則不利於卵巢發育,天長日久會得子宮癌,至少也是喪失生育能力。錐子褲不利於穿褲脫褲,既容易使腿腳受傷,又容易夜裡發生地震時,穿不上褲子而光腚跑到室外——反對者特別希望這成為事實。喇叭褲則浪費布匹,不利於保暖,接觸灰塵太多,尤其是容易被車輪壓住而導致一命嗚呼。超短裙容易摔跟頭,落地裙容易捲進機器。高跟鞋容易崴腳脖子,使腳趾畸形,使腿部靜脈曲張,使腰間盤突出……有一陣全國的大姑娘都喜歡赤腳穿著紅拖鞋滿街遊走,於是許多晚報都刊登了一則驚人相似的新聞:一個紅拖鞋姑娘過馬路時,一跤絆倒,死於汽車輪下,紅顏不知何處去,紅鞋依舊笑春風……

從反對者的一面,可以清楚地看到80年代女性時裝的風起雲湧,躁動激越080年代時裝的靈魂是反傳統,是張揚個性,是反抗壓抑,而它所採取的直接對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