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言應立刻對你和跟隨你的部隊重加封賞,免除一切對你擅自行動的追究和指責,表彰你為國家立下的如此奇功。
雷士誠提醒劉言,你為國死戰,功勳卓著,且生死一線,情況危殆,若再不加以重賞,任由你就這樣死在臨水,傳揚出去,天下將士都會為之寒心。
劉言聽了,覺得有些道理,也恐懼軍隊的反感譁變,便接受了雷士誠的諫言,決定對你加以封賞,但是,他始終對你擅自行動非常惱火,覺得你這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公然對他蔑視挑戰,他從心眼裡就不願意對你封賞太重。
你在臨水高燒昏迷的時候,劉言的旨意傳到了臨水。
旨意表示,前期的種種擅專,雖然有違規制,但變起倉猝,事急從權,漢王願寬宏不究。為表彰你的功勞,晉封你為一等侯爵,將你父親定國公原有的封地食邑減半,著你承襲,並授驃騎將軍銜,著你也承襲父親的職守,與丁友仁同領臨水和嶺南各鎮守軍。著丁友仁協助你辦理安撫傷亡,記表軍功等事。
旨意對你及丁友仁、燕塘關三部的追隨將官,也有例行的封賞。封賞不能算太刻薄,但也絕對不能讓追隨你作戰的部隊將士感到滿意。
在旨意的最後,劉言表示體恤你傷病沉重,許可你待身體康復之後,再來峒城覲見謝恩。
丁友仁看了旨意之後,大為不滿,覺得劉言這人太過薄恩寡義,以你這番出生入死的惡戰,如此殫精竭慮,不惜身命,多處負傷,命都丟掉一大半,就只這一點不關痛癢的封賞,旨意官話連篇,劉言就連一句發自肺腑的感謝也沒有,實在是替你覺得不值。
追隨你作戰的部隊將士雖然謝恩領賞,但也個個心存不滿,私下裡多有怨言。
你甦醒過來,精神稍好之後,丁友仁不敢隱瞞不報,便給你看了劉言的旨意。你看了之後,便擱在一邊,未有置評。丁友仁問你,是否需要他代寫謝表回覆王廷。你搖頭表示不要。
又過了數日,你情況進一步好轉,你自己口授,著人寫了一紙謝表上報王廷。
這張謝表只寫了84個字,是劉言即位以來封授爵位和土地時收到的最短的謝表。
劉言等了好幾天才看到你的謝表姍姍來遲,展讀之後,又是這般簡省,不由得心頭火冒三丈,但你剛為他出生入死,自己又剛剛頒旨嘉勉過你,這口惡氣實在是發作不得,只好惡狠狠地將你的謝表三下兩下扯碎了事,並沒有進一步地深究。
雷士誠從邸報上看到劉言的封賞旨意和你的超短謝表之後,心裡長嘆一聲,知道事無挽回,失望之下,也不去再向劉言辭別,留下一紙奏報,便徑自離開峒城回部隊去了。
劉言受了雷士誠的這番違逆冷落,又是一陣怒火攻心,但因為南線必須依仗雷士誠的軍事能力,便不得不忍耐下來,裝聾作啞地不加深究。
(二)
用勺子舀一點晾溫了的白米粥,小心地送到你嘴邊,看著你半清醒半迷糊地把它吞嚥下去。
這樣餵了你小半碗粥之後,你睜開了眼睛。
你意識到了眼前發生的事情。
你動了一下,想要用胳膊撐起來身體,但是,胳膊沒有力氣,你又倒回枕頭上。
我說:“好好躺著,不要動。我幫你。多吃一點,慢慢就會有力氣。”
你說:“扶我起來,讓我自己來吧。不太習慣這樣被別人伺候。”
我說:“哪兒有別人啊。這雙手,不是別人的手,它們就是你的手。”
我說:“這傷病,也不是別人的傷病,它們都是我的傷病。”
我說:“我就是你的另一個身體。”
我說:“不是別人。”
你聽了,便不再動彈。你安靜地讓我把那碗粥喂完。
“又是黃昏了。”你說。
“是啊。一天又過去了。”我說。
你說:“人們都說歲月很長,可是,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我總覺得,歲月很短。一天的壽命,總是說過去,就過去了。”
我說:“我的壽命,也是你的壽命。”
我說:“你也能在我的壽命裡活著。”
你說:“是啊。”
我們互相看著。我低下頭。
我說:“再吃幾口吧。大夫說,能吃東西了,就會很快好起來了。”
你叫了一聲我的名字:“琴兒。”
我說:“什麼?”
你說:“假如有一天,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讓你很痛苦的事情,你會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