阱裡去了。
幾天後,狩獵隊巡視各地陷阱的收穫時,發現了棕熊巨大的屍體。
他們跳下去,剝掉了它的皮。
他們帶著一張完整的熊皮凱旋迴鎮,引起了全鎮的轟動。
他們把這張巨大的熊皮放在鎮公所裡展覽了幾天,就送到大城市裡去製作標本了。
從那以後,冬湖鎮附近就再也沒有熊的蹤跡出現過了。
火車通車後,野生動物們遷徙消失的速度更加驚人。
當地人都很擔憂,這樣下去,這一片地方的原野氣息,就要完全消失了,作為旅遊景點的價值,也將不復存在。
更糟糕的是,伴隨沼澤地的排幹,新開發的農田也出現了土地肥力衰減、病蟲害持續不斷等問題。
人們最終直覺到,沼澤地生物數量的減少、生物種類多元化的毀滅,和土地肥力衰退、農作物產量降低、病蟲害頻發之間,是有著深刻的聯絡的。
犧牲沼澤,擴大農耕的後果時,伴隨沼澤生態系統的毀滅,土地也正在快速地鹽鹼化和沙質化。而在鹽鹼地和沙質土上,農夫最終千辛萬苦所能耕種出來的,與其說是糧食,不如說是孤獨。
所以,從今年開始,人們又重新往排幹了的沼澤地裡灌水,希望用3年左右的時間,再把沼澤地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當地人對我們說,他們希望野鹿、野兔、野天鵝等這些動物,能夠重新回來。
雖然到目前為止,再造沼澤的效果並不理想,但,總算是有了個好的開始,阻止了當地自然生態進一步被破壞毀滅的發展趨勢。
沈先生對我說:“我們人類就是這樣荒誕可笑。我們常常會因為過度的貪婪,而毀掉自己喜愛的那些東西。”
他對再造沼澤生態的計劃持非常不樂觀的看法。
他說:“人類只能維持現有的荒野不被進一步破壞,保護現存的荒野,而要再創造一個荒野,那是人類永遠也做不到的事情。”
我點頭,我說:“就像殺掉一條生命很容易,再創造一個出來,就困難多了。”
(二)
我們站在貨運火車附近的鐵軌旁邊,看著一列掛了20個車廂的運木料的列車緩緩地駛出車站。
每次經過鎮子的時候,貨運火車都發出震耳欲聾、驚天動地的喧囂聲。
這種恐怖的聲音,加上列車夜間雪亮的燈光,嚇跑了沿線無數的野生動物,也讓附近的居民不勝其苦。
火車趾高氣揚地穿越小鎮的田野、森林、沼澤,跨越湖泊,毫不掩飾自己的重要性。
但沈先生說,它也有謙遜的一面:它只專注於自己合乎常軌的喧囂,永遠不會越過鐵路沿線的範圍,到別人的地盤去無端嘶吼。
不過,這個謙遜也持續不了多久了,通達到小鎮的高速公路,已經規劃成功,開始籌資了,相信幾年以後,小鎮上千年的寧靜,將會被徹底粉碎,永遠失去。
(三)
我帶著某種天堂失落的心情,悻悻地跟著沈先生從火車站又回到了營地。
當夜,沈先生說,他還有幾瓶營地自己釀造的米酒,問我要不要陪著他品嚐一點。
我雖然是不怎麼喝酒的,但既然沈先生想要有人陪著他喝,我也就點頭了。
我們一邊對酌,一邊聊著過去的事情。
沈先生對這裡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充滿了依戀之情。
他說,此次遠去非洲,恐怕要在那邊幹上10多年了,下次再有機會回到這裡,恐怕頭髮都要全白了。
看著他的感傷,想起當年度假的快樂日子,我心裡也覺得挺不是滋味的。
沈先生問我,想不想逸晨先生。
我說,當然。我非常想念逸晨先生。沒有他的搭檔,我常覺如失一臂,空蕩無從表達。
我告訴沈先生說,逸晨先生出家後,公司很快給我選了新的搭檔。但是,連續換了幾個,感覺合作都不怎麼默契,無法達到心有靈犀的狀態。
主要原因,應該是我這方面的。
為了避免更多的不愉快,有段時間我一直沒有固定搭檔,什麼事情都是自己獨力去做,感覺自己就像孤魂野鬼一樣,又如無根的浮萍隨波盪漾。
就像來度假,也是我一個人自己來的。
沈先生說,來了度假營地,感覺會不會好一點呢。
我說,雖然睹物思人,心頭別有一番滋味,但比起寫字間裡的孤單,這裡的孤單還是更親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