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的門好像開了。有人陸續走進去。
你說:“不過,我可不希望經常看到你回來。”
你說:“你會有新搭檔、新助手的。”
你說:“他會比我更好。”
(二)
這時,斜對角陽臺的玻璃門被推開了。
孫大炮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他伸展了一下,做了幾下擴胸運動。
他看到你們。他和你們打招唿。
他說:“早啊,兩位!吃早飯了嗎?”
汪指導說:“我們剛起來,還沒有去餐廳。”
孫大炮說:“一起去吧?”
(三)
世間的一切安樂,都如同毛髮般細微和脆弱,什麼時候斷掉,誰也無法確定。
(四)
餐廳。孫大炮端了一大盤油條、油餅過來,放在桌子中間。
他熱情地說:“來,一塊兒吃,我都多拿了一些,省得你們再跑。”
他夾了一根油條放在你盤子上。他說:“這可是培訓中心的招牌早點,我記得你上次挺喜歡吃的,要打碗豆漿來嗎?還想吃什麼,我再去拿。”
你看了看那根碩大的油條,胃裡一陣翻江倒海。你神思恍惚地說:“我去打點白粥過來就好了。”
你想要站起來,卻只覺得雙腳如同踩在棉花垛上一般使不上力氣。竄升的疼痛瞬間把你攔腰鋸斷成了兩段。你額頭上登時就是一層的汗。汪指導按住你說:“我幫你去打吧,要鹹菜嗎?”
你搖頭,你勉力說:“白粥就好。”
孫大炮看著你,說:“怎麼?還是不舒服啊?”
你說:“有點反胃。”
孫大炮說:“要不我去給你弄碗清湯麵吧,只吃白粥怎麼夠呢。”
你說:“謝謝,不用了。粥就好。”
你身不由己地趴伏在餐桌上。你痛得不想說話。你只想要蹲下去。你痛得想要抓住什麼大叫起來。
孫大炮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對你說:“你是不是生病了?不是暈車吧?”
他說:“我可是看過你怎麼從懸崖上跳下來開槍命中那個易拉罐的,你絕對不可能暈車!你要暈車我敢把腦袋抵出去!可是,昨天當著那麼多人,我不方便問你。”
你虛弱地說:“別亂猜。”
孫大炮說:“我人雖然胖,可腦子不傻。老汪對你這麼照顧,一路上跟你形影不離,連粥都去幫你打,這絕對是不平常的。這次開會,他本來是可以住單間的,我昨天在總檯看到他跟報到的人說,主動不要單間,要和你住雙人間。”
他說:“我們可是在一起玩過命的朋友啊。實話告訴我吧?你來的時候究竟是怎麼了?”
你勉強抬頭看了一眼孫大炮,你無力地說:“胃潰瘍。”
“粥來啦!”汪指導端著粥過來了,一路走,一路不停地和遇到的熟人點頭打招唿。你強令自己從桌上支撐著坐直起來。
汪指導把你面前放著大油條的盤子換到自己這邊,把粥碗推給你。
他說:“粥裡略略放了點鹽,你試試。”
你說:“謝謝。”
你無精打采地拿住勺子,稍微吃了一兩口。你就停住了。你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樣地定在那裡,動彈不得。勺子當地一聲滑落到碗裡。
汪指導放下正在咬的油條,側頭看著你,說:“再吃點吧?”
你看著粥碗,一下一下地深唿吸。你痛得忍耐不住了,你覺得再有一會兒你就要失控得倒地打滾了。
你聲音發抖地說:“你們慢吃,我去下洗手間。”
你雙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你步子不穩地掙扎著向門口走去。你不得不扶著牆壁。汪指導唿地跟著站了起來。
孫大炮看著你們兩個人。
他說:“老汪,你安心先吃兩口,我正好也要去,我跟著他好了。”
(五)
你跌跌撞撞地走進衛生間,你雙手緊緊抓住洗臉池的邊緣,以免自己摔倒下去。你覺得身體裡有座火山在烈焰飛騰地持續噴發,燒灼般的劇痛猶如利劍一樣,從胃部直刺中樞神經。你痛得猶如百爪撓心,五內如焚,恨不能一頭撞進對面的鏡子裡。
孫大炮跟著走進來,他說:“你怎麼了?”
你痛得肝膽俱裂,感覺自己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你掙扎了一下,你突然一低頭,一口鮮血直湧了上來。整個池子立刻就染成了紅色。
孫大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