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71部分

的字。

我看著它,心如刀絞,直到視野一片水霧,什麼都看不見了。

那時候,劉申、舅舅、吳順、謝雙成、關文良,所有的這些人,全都去世了。在那個世界上,幾乎再也沒有人知道我們的愛情,再也沒有人能明白我的流淚。

就像劉申臨終的前一天所說的:“從此你就一個人了。再也沒有人可以和你,這樣地談論他。”

道濟向我預言過的那種孤單,它就是這樣的。

它就是這樣的。

一切恩愛皆當別離。

這不是我從佛經上讀來的。這是我自己親身證明的。

對此,我毫無懷疑,任何人,任何學說和理論,也無法再動搖我的深信不疑。(未完待續。)

第五百二十一章 六十壽誕(上)

(一)

在極度的孤獨當中,我結束了一生中得來不易的這次懷舊之旅。

鸞駕在不事聲張中,又悄悄地回到了運京。

馬車穿越運京巨大的城門時,一生中的一切,全景式地在我腦海中展現出來。我感覺自己,是在穿越生死之門。我穿越在無數個琴兒的不斷死去,和無數個新琴兒的不斷出生之間。襁褓中對世界一無所知的那個琴兒,少女時代對愛情充滿憧憬的琴兒,年輕時充滿了對命運不幸的悲傷的琴兒,還有現在這個白髮蒼蒼,親近的平輩乃至於晚輩,每天都在不斷離開世界的琴兒,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琴兒呢?如果她們全部都是我,那豈不是有無數個我?有無數個我,豈不是就意味著從來沒有過一個什麼固定的我?那,豈不是說,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個固定的我?——那不就意味著:根本就沒有一個“我”!難道,“我”竟然是沒有的?竟然只是以為有而實際上不曾有的?

難道,琴兒的名字之下,其實是並沒有一個穩定的琴兒存在著的?

我的想法讓自己大吃一驚。

如果“我”從未存在,那麼,依附在自我上的一切,豈不是都要土崩瓦解了嗎?

我都不存在,還有什麼我的丈夫、我的家鄉、我的朋友,我的兒子,我的國土,我的愛情?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目瞪口呆,強令自己趕緊打住,不要再深想下去。

嶺南王崔承志,畢竟是母子連心,他走在前面,感知到了我在車內的心情變化,他策馬走過來,在我車窗前低聲問:“太后是不是疲倦了?”

我說:“是啊,走了這麼遠的路,我真的有點累了。”

我兒子安慰說:“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太后馬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是啊,已經60歲了。我的終點,也很快就要到了。我也會去你們已經前往的那個地方。這個世界上的一切,無論有沒有一個“琴兒”真的存在過,都要和我,沒有關係了。

我在心裡深深地嘆息了一聲,放下了車簾,閉上了眼睛。

我就這樣,閉著眼睛,又一次,回到了運京,回到了宮城,回到了上陽宮,回到了我身為太后的那種生活。

看著上陽宮裡熟悉的一切,我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念頭:我周圍這些真真切切地存在著的東西,會不會和那個穩定的“琴兒”一樣,從來都沒存在過?這一切,會不會只是一個夢,夢中雖然一切逼真,但醒來之後,一切卻都是完全沒有發生過的?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弄得打了一個寒戰。

但是,我也為它所激動著。

這是我的世界觀第二次發生轉變。

(二)

很多人都特別喜歡過生日。其實,人在這個世界上總共也就幾十年好活,每過一個生日,壽命就縮短了一年,死刑執行就近了一步,實在是沒什麼好慶祝的。

我們的生命就算沒有遇到突如其來的災禍,也是白天晚上、行住坐臥間不斷衰減的,猶如江河終將歸入大海、夕陽畢竟沉於西山一樣,我們的生命也是一個月一個月,一天一天,一剎那一剎那地靠近死亡。

它就像截斷了水源的水池一樣,只有減少,沒有增加。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過去的這一年裡,我們利用這生命做了多少饒益其他生命的事情。

很多人生日都喜歡大吃大喝一番,用其他很多動物的恐怖死亡來慶祝自己多活了一年。這是合理的嗎?

為什麼不考慮另一種慶祝方式呢?

若能在這一天,盡己所能地救護眾生,讓眾生都和我們一起享受生命的快樂,多好呢。

因為我的生日就是母親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