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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劍沉甸甸的,拿在手中簡直像個燙手山芋。
順手的兵器對於武將的意義不言而喻,姜錦記得清清楚楚,哪怕是在她記憶裡裴臨最後一次回長安,他也依舊帶著這把劍。
所以她對它印象極深。
武將身邊,平時整理兵器之類的活計總是有親兵來做,裴臨所用的長-槍、刀戟皆是如此。可唯有這把劍是不同的,他每回征戰回來,都會要親自擦拭、保養。
姜錦當然不想收。
好在她已經在裴臨面前盡力表演過市儈了,眼下拒絕起來簡直是有現成的理由。
堂前屋後攏共也走不遠幾步,姜錦大步追上裴臨,伸手拿劍攔在他身前,把燙手山芋往他懷裡塞。
她道:“拿把破劍就想糊弄我了?崔公子的命,就這麼不值錢嗎?”
她盡力想裝作不識貨的樣子,然而到底性子直率、演技也疏漏,眼底無意識流露出來的喜愛簡直都快要溢位來了。
姜錦也是習武之人,當然也饞好兵器,前世她就很喜歡裴臨這把寶貝劍,裴臨知道以後,也曾遣人去尋與之相配的雌劍。
只可惜還沒來得及尋到,姜錦便中了那一箭,再也提不起劍了。
裴臨瞧出了姜錦分明喜歡卻還要掩飾的鮮活表情,他壓下微彎的唇角,想笑卻又不能笑,表演得也很辛苦。
只是眉梢還是隱含笑意。裴臨順著她的話繼續道:“哦?姜娘子愛財,怎麼會看不見,這把劍的價值?”
這劍是裴臨的師父所贈,看起來貴氣得很,連劍鞘上都鑲了寶石,實在有些浮誇,和裴臨本人的脾性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見姜錦昂著頭看他,似乎在嘗試努力不把眼神分給劍,裴臨很是廢了些力氣,才波瀾不驚地道:“姜娘子且放心,我的命還不至於一把死物就能相抵。”
意思很明確,拿他這把劍也不妨礙他日後報恩。
話都已經這麼說了,一個掉到錢眼子裡的村姑實在是不應該拒絕,姜錦最終還是收下了。
她坦坦蕩蕩地想,鏽柴刀換好劍,這筆買賣,做得可真值。
——
沒過兩幾日,姜錦從陳七嬸那邊聽到了一個訊息。
她神秘兮兮地找到姜錦,同她閒話:“最近可別夜裡出門,邪性得很!”
姜錦心道,再邪門也沒她死而復生又回到過去邪門了,是以並不在意,只是捧場地發出反問:“啊,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陳七嬸把聲音壓得更低,就像是怕驚擾了什麼東西一般:“前幾日撞邪的陳茂文,就那裡長家的,瘋得更厲害了。他昨兒夜裡偷偷跑出去,再被找回來的時候,人在山腳下,手腳像是被狼咬了。”
“被狼咬了有什麼奇怪?”姜錦不解。村裡年年都有進山遭了野獸襲擊的,不算什麼稀罕事。
“可奇怪的是,他的舌頭也沒了,就像被人拔了似的,有人說他怕不是夜裡走錯了路,不小心闖到拔舌地獄裡去了。”
陳七嬸說著,話裡卻沒多少惋惜。陳茂文字就是個雞鳴狗盜之徒,是以才會把他當作談資來講。
姜錦失笑,道:“怕是他得罪了人,才被人揹後下手了吧。”
陳七嬸道:“道理也是這麼個道理。我也覺得太邪門了,不過錦丫頭,你一個人住,總是要小心些的。”
囑咐過幾句,陳七嬸便走了。
姜錦目送她回去,旋即叩響了裴臨的房門。
吱呀一聲,木門開啟了,裴臨抱著臂走出來,挑眉看她:“姜娘子有何貴幹?”
姜錦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把話問出了口,她說道:“昨晚,崔公子可曾出去過?”
“不曾。”他漫不經心地問:“怎麼了?”
記憶中的裴臨極少在言語上耍什麼花招,不是扯謊的人。於是姜錦便放下心來,“沒什麼,只是多嘴問一句。”
是她多心了,竟懷疑一個萍水相逢的人為她逞兇出頭。
裴臨也沒有再追問,他側過身,抓起了倚在牆邊的木劍,道:“走。”
姜錦頷首。
死水微瀾的生活終歸是因為他的出現有了一些不同。這兩日,他傷好了不少,撞上清早練劍的姜錦,主動加入給她餵了幾招。
而後,不必誰再主動提出,他們之間又再練了許多場。
姜錦身上這些本事都是襲自老獵戶姜遊,他做事散漫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