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空白。
她一定在怨他,連夢中也不肯相見。
怨他什麼呢?裴臨想,大概是怨他動作太慢,還沒有遂她心願,將她葬在她要的清淨的、可以年年看見雪的地方。
是啊,連她的遺願都還沒有完成,她怎麼可能捨得來見他。
想到這兒,他的心情忽然安定了不少。
等到帶她回去,陪她一起挑一處好地方,等到她……入土為安,一定會再來尋他的。
漫天都是白幡,所見皆為喪儀,裴臨在顛簸的車駕中鋪開了紙墨。
他覺得自己有許多話想同她說,可是近來精神恍惚,他有些擔心見面時渾都忘了,索性找來紙筆,打算記下來,到時好一併開口。
草草動筆實在太不莊重,他想了又想,索性把眼前所書當作一封家信。
筆尖懸停在半空,久久未曾落下。那本該拉得穩滿弓的手腕,不知怎的,連只筆都拿不穩了。
紙上墨痕漸次暈開,似有千言,落筆卻只剩寥寥數語。
——仲月既望,草木葳蕤。此別之後,兩地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