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還在一旁補充,把個俞嬤嬤聽得臉色越來越難看,待她們說完,已是勃然大怒,吩咐身邊一個姓霍的媽媽:“你去把大慶的媳婦找來。”
霍媽媽猶豫了一會,還是出了門。
俞大慶的媳婦穿著件繭綢夏衫,戴著鎏金的耳環,市儈外露。她一看這架勢就把責任全推到了玉簪的身上:“……她說要認我做乾姐姐。這乾姐妹之間互相饋贈些東西也是常事,何況都是些小東西,我也就沒有放在心上。誰知道竟然是玉簪揹著四小姐偷偷拿的。”說著,拔腿就要跑,“我這就把她送給我的東西都還回來。”
“你給我站住!”俞嬤嬤冷著臉喝斥她,“七爺把內宅的事託付給我,那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體面。你不要仗著是我的兒媳婦,就在這府裡胡作非為……”
竇昭無意再聽下去。
她只要知道俞嬤嬤對這件事的處置結果就知道俞嬤嬤對這件事的態度了。
竇昭回了內室。
茉莉立刻跟了過去。
竇昭鋪了宣紙練字,茉莉在一旁磨墨。
外面喧鬧了一陣子,也就安靜下來。
妥娘和憤憤抱怨不停的海棠撩簾而入:“……玉簪竟然只被罰了兩個月的月例,照竇家的規矩,這樣的人是要當著眾人打了板子攆出府的。還有俞家嫂子,她早就揚言說不想在竇家當差了,俞嬤嬤現在免了她的差事,不讓她進府,說不定正中她的下懷呢!”
妥娘道:“說這些做什麼。我們只要照顧好四小姐就行了。你以後也要機靈點,別讓人再佔四小姐的便宜了。”
海棠連連點頭。
竇昭卻是聽著筆鋒一頓。
前世,她用的是田莊和崔家的人。
他們跟著她從真定到濟寧侯府,最後能站在她身邊的,都是對她忠心耿耿、機敏通透的人。
這一世,她還準備用原來的舊人。只是她年紀還小,貿貿然把這些人招在身邊,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還不如等個二、三年,她就是有什麼讓人生疑之處,一句“早慧”就能搪塞過去。
她壓根就沒有指望母親的這些人,想著前世王映雪是她的繼母,清理後院,打壓拉攏,是每個繼室都會幹的事,而她那時候懵懵懂懂不懂事,又沒有個胞弟撐腰,母親身邊的人看不到希望,時間長了,有了自己的打算,都是可以理解的。
可理解歸理解,卻並不代表她就能原諒。
因此竇昭有點放任自流的味道。
只要大家能把這兩、三年糊弄過去,在她的人接手之前,她願意睜隻眼閉隻眼的,全當是感謝她們服侍過她母親。
可現在看來,卻是她的錯。
俞嬤嬤一家不過是僕婦,那俞大慶的媳婦憑什麼揚言不想在竇家當差了?
不過是藉著幫母親打理庶務中飽私囊瞧不起在竇家當差的這點銀子罷了。
她心裡頓時燒起股無名之火。
母親去世的時候,俞嬤嬤哭得痛不欲生,她相信俞嬤嬤對母親的感情,但想到俞嬤嬤對玉簪、對自己兒媳婦的處置,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說不定,前世王映雪能拿捏住母親的人,就是因為抓住了俞大慶的把柄也不一定。
想到這些,竇昭放下筆,吩咐妥娘:“你把那個描了牡丹花的匣子拿過來。”
妥娘去拿匣子,竇昭問茉莉和海棠:“你們可分得清什麼是蜜臘?什麼是黃玉?”
兩樣東西都是黃色的。
茉莉和海棠都有些驚訝。
四小姐很少和她們說話的。
沉默片刻,茉莉搖了搖頭,海棠遲疑了幾息的功夫,也搖了搖頭。
就知道會這樣!
竇昭眉頭微蹙。
母親猝然去世,內宅亂了套,這些新進的小丫鬟都沒能得到足夠的指導,而她的年紀又是個致命傷,她就是有心用她們,她們也無法勝任,何況在這個家裡,她除了妥娘,誰也不信任!偏偏妥娘還是跟了她之後才勉強認識了幾個字,這樣一來,能讀會寫的玉簪就成了她屋裡管事丫鬟的不二人選。
妥娘拿了匣子過來。
竇昭拿出放在匣子裡的一疊禮單。
前世的經歷養成了她大膽卻謹慎的行事作派,她習慣性地把禮單都收了起來,如今卻派上了用場。
僕婦們若是有了異心,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是陽奉陰違,東西不上冊,偷了根本就不知道。
她屋裡吃穿用度都是公中的,帳冊在三伯父那裡。母親的東西舅母親自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