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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至午夜,一個府內僕人罵罵咧咧地和衛兵來到門前,李登趕緊掏出二兩銀子塞給那僕人和衛兵,詳細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那僕人藉著微弱的燈光看了半天,依稀認出是常給府裡送油的油坊老闆,又聽他說是從城外明軍監軍處給老爺帶了親筆信,一時不敢怠慢,趕緊重又進去通報。
李登在府門外等著,不一會兒便看到府內亮起許多處燈火,隨後也傳出陣陣的嘈雜之聲,又等了一會兒,便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抬頭看時,卻是哱拜府內的總管親自出來,忙上前見禮。
那總管睜著眼睛上下打量了李登一番,呵斥道:“我說李登,你大半夜的搞什麼鬼!”
李登與那位總管結識多年,每年也都在他身上花費不少心思和銀兩,因此並不見外,李登此刻上前一把抓住那總管的衣袖拉到一旁,帶著哭腔低聲說道:“大哥,我還哪裡有心思搞鬼,我這次從河南平輿販的這批胡麻全他媽的讓明軍搶了!明軍的那個什麼狗屁監軍還讓我給哱拜老爺帶來了一封信,說我要不幹,便殺了我祭旗!”
那總管也吃了一驚,問道:“那信呢?在哪?”
李登著急地道:“就在我懷裡,但是那個監軍說了,必須讓我親手交給哱拜老爺,不然絕不饒我!”
那總管微一沉吟,說道:“那好,你現在便隨我來!”說罷便帶領著李登一起來到府內的客廳。兩人到了門口,管家示意李登止步,自己先行進到客廳,不一會兒便出來道:“李登,我們老爺讓你進去。”
李登應了一聲,便跟隨管家進到客廳,見有幾個下人在旁站立伺候著,客廳正中的太師椅上端坐著一個年近六旬的老者,雖然身材略有些發福,但氣勢威猛,眼睛一掃便覺震懾心魄。老者的旁邊站了一個服飾華貴、一臉傲狠之色的年輕人。
管家側頭對李登說道:“還不趕緊跪拜我們老王爺和小王爺。”
李登聞言趕緊跪倒在地:“小人參見老王爺、小王爺!”
那老者自然便是哱拜,在一旁站立一臉傲狠的是他的獨子哱承恩。
哱拜並不理會李登,卻用蒙古語對管家問道:“就是這人一直給我們府裡送油?”
管家趕緊低頭拱手道:“回王爺,正是此人。”
哱拜繼續問道:“有多久了?”
管家答道:“快十年了。”
哱拜略微點了點頭,向李登揮了揮手,示意他站起來回話。李登看了看管家,然後站起身來。
哱拜和藹地用漢語對李登說道:“聽說你剛從城外進來?”
李登趕緊答道:“回老王爺的話,小人確是剛從城外進來。還給您帶來了一封城外一個叫梅大人的親筆信。”
哱拜手略微顫了一下,卻極力表現得一副泰然處之的模樣,平靜地問道:“哦?是梅國楨大人嗎?信在哪裡?”
李登趕緊將信從懷中掏出,雙手呈上,一旁的哱承恩一把將信奪了去然後交給父親。
哱拜將信開啟,哱承恩手拿一盞燭燈站在父親身後,見信上寫著:哱拜將軍親啟,將軍虎威震爍宇內,威名遠播四海。自歸於我大明以來,數十年鎮守戍邊,揚威賀蘭,其忠心可表,其爍爍功勳亦足名垂青史矣。
朝廷早已明察,此次節外之變實因原寧夏巡撫黨馨為人刻薄所致,偷樑換柱於前、剋扣尋釁於後,才釀此禍端。況殺黨馨乃漢將劉東暘所為,將軍父子何苦代人受過?唯願將軍能迷途知返,為大明再立功勳!則將軍父子不僅能長享富貴,亦可名垂青史矣!務請將軍慎思而行,國楨叩首盼之!
哱承恩看完之後嘿嘿冷笑道:“爹,城外明軍久攻不下,這是怕了咱們!梅國楨、李如松之流才投書招降。咱們可不能上當,爹何不效仿李元昊,建立萬世功業?當可……”
哱承恩話還沒說完,哱拜一個響亮的耳光便抽在了他臉上,哱承恩愣在原地,哱拜一字一句恨恨地說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若不是你管不住你褲襠裡的東西授人以柄,讓老子一生的心血付之東流,老子何至於淪落於此等地步。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竟還在這痴人說夢!”
哱拜越說越激動,他忽然站起來,雙手抓住哱承恩的肩頭一邊用力搖晃著,一邊用充血的雙眼瞪著兒子咆哮道:“兒啊,難道到了此刻你還不悔悟麼?!大明朝有兩百萬大軍,要殺死我們父子如同碾死螻蟻一樣!你真想等到我們父子家破人亡、滿門抄斬那一天嗎?你說!你說啊!”
哱承恩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失態,一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