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楚。
因此除了宋應昌仍舊是一副死樣活氣的神情,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之外,其餘人等都覺得甚是詫異。
李如柏更是抬起頭來滿臉茫然地問道:“您……您剛才說把誰拉出去砍了?”
李如松劍眉一挑,厲聲道:“自然是把沈惟敬拉出去砍了。”
李如柏回頭看了看沈惟敬,只見沈惟敬身子一震,如同被雷擊般站起身來,顫聲問道:“提督大人,不知屬下所犯何罪,您竟要將屬下處以極刑?”
李如松霍地站了起來,伸出一掌擊在身旁的一張紫檀木桌子上,桌子竟立時被打塌了半邊,頓時木屑紛飛,桌上的瓷器也都跌落到地上被摔得粉碎,眾人都意想不到李如松一掌竟然有這等威力,不禁被震懾得目瞪口呆。
李如松雙目之中精光爆射,對沈惟敬怒喝道:“你個狗奴才還敢問身犯何罪?我大明朝自太祖皇帝建立基業至今已逾兩百年!對番邦歷來是不和親、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你一個不入流的遊擊參將竟然敢私自和倭寇妄議和親納貢之策,便是誅滅九族亦難贖其罪,將你拉出去砍了都是便宜你!”
沈惟敬聽李如松說完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聲道:“提督大人饒命!提督大人饒命!!”
此時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宋應昌偷偷地向李如柏招了招手,李如柏趕緊走到宋應昌身邊,宋應昌讓李如柏俯下身子,隨後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李如柏會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來到李如松身邊對李如松耳語了八個字:“刀下留人,將計就計。”
李如松白了李如柏一眼,李如柏知趣地向後退了幾步,垂手站在一旁。
李如松又瞥了一眼宋應昌,見這老兄仍然垂手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渾似沒他什麼事一樣,心中暗道:“眼前這個宋大人其貌不揚、看似木訥,卻實在是心思縝密、足智多謀。”
想到此處李如松轉頭對李如柏說道:“這個沈惟敬罪大惡極,這麼一刀砍了太便宜他了。先給我拉下去,交給如樟、如梅親自看管,不得有半點疏漏,否則唯你們幾個是問。”
李如柏高聲應道:“是,提督大人!”說完將沈惟敬從地上拉了起來,
一同向議事廳外走。在兩人快要走出門口的時候,忽然聽到李如松喊了一聲:“等等!”
李如柏聽到李如松這一聲喊倒還沒什麼,而沈惟敬一聽以為李如松又改了主意要馬上將自己正法,險些再次癱軟在地,幸虧身旁的李如柏及時伸出手來扶了他一把才勉強站穩。
李如柏轉過身來抱拳行禮道:“提督大人還有什麼吩咐?屬下馬上去辦。”
李如松皺了皺眉頭問道:“如柏,這國賓館外面的守衛都是朝軍嗎?”
李如柏一怔,旋即答道:“回提督大人,這一處國賓館的外圍守衛大部分是朝鮮王的戍衛軍,只有內廷幾處守衛是由我及如樟、如梅、李寧、窖生親自負責。”
李如松追問道:“朝軍負責戍衛的人數大概是多少?”
李如柏想了一下答道:“約有二百人。”
李如松略加思索後對沈惟敬道:“你離開平壤之時如何與小西行長約定的,你要從實說來。”
沈惟敬一聽吞吞吐吐地說道:“屬下……屬下昨日離開平壤之時與小西行長約……約定……”
李如松一瞪眼睛,喝道:“照實說,若有半點隱瞞,現在就砍了你!”
沈惟敬一聽連連應道:“是,屬下不敢有半點隱瞞,屬下昨日離開平壤之時,曾和小西行長私自誇下海口,說屬下今早見到宋經略和您兩位大人,有十成把握說服兩位大人同意議和的條件,因此如果順利今日午時便會派專人將情況回報,小西行長將軍明早便會派出使團前往肅寧館,一是接受大明封賞,二是商定雙方見面事宜與議和細節。”
李如松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如果不順利呢?”
沈惟敬低聲道:“如果不順利就無人通報,平壤城內便會嚴加戒嚴,隨時準備迎戰。”
李如松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被察覺的笑意,隨後對李如柏說道:“好!沈大人大功一件。如柏,將沈大人帶入後堂找一個房間安頓,傳令下去,中午我要給沈大人擺慶功宴。”
沈惟敬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這個李提督是有病還是怎麼著,一會“悽風苦雨”一會又“豔陽高照”?
反正不管沈惟敬此刻怎麼想,中午的慶功宴上,他是找到了自己當初單槍匹馬進入平壤城與日軍談判時的那股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