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熠熠。
珍珠草紮成的火龍身,插滿了長壽香,蜿蜒起伏,騰躍在街市之上,覃州百姓傾巢而出,人山人海。
落琴此時最美,玉容清光,笑顏如風,掩在人群中,見那游龍戲鳳,焰火輕舞,寶玉帶彩,心中歡喜。
冷臨風自也不顧彼此皆是男子裝扮,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盡見她一時好奇嬌嗔,一時明眸流轉,好過那火樹銀花,月夜似錦千倍萬倍。
“可憐這百姓安樂,應景嬉鬧,若天下不戰,都如今日這般和和樂樂該有多好。”
落琴居安思危,不由一嘆,今日千般笑,誰知戰來屍骨寒,心懷天下男兒事,固然是好,卻不如今日這民俗之樂,如此歡暢淋漓。
冷臨風帶她穿過人流,不覺來到青虹橋處,白日不曾細看,到了月明之夜,青磚鍍影,明光連洞,彩舟歌姬,不輸江南風流。
月亮光光 騎馬燃香
東也拜 西也拜
月婆婆 月奶奶
保佑我爹做買賣
不賺多 不賺少
一天賺三大元寶
冷臨風拉著落琴隨處一坐,歪著腦袋,低聲淺唱,本該清亮的童謠聽來低沉醇厚,讓人動容。
月光映水,經落琴隨手一撥,漣漪圈圈,滿月打碎了即而成圓,圓滿了又被打碎,週而復始。
不知是何人放的荷花燈,亭亭似蓮,盪漾在水波之上,惹落琴看得痴了。
冷臨風知她心思,嘴角一動,伸手在她青絲上一抹,扎發的白綢已落入他手,落琴尚不知覺,那三千青絲揚揚,已委在肩頭。
冷臨風擲出到手的白綢,橫過水麵,人便踏在這一段薄綢上輕飄過水,衣袖帶風,身姿如燕,抄手取過那荷花燈,雙足點水而回,身手利落漂亮,才眨眼工夫,便將此送在落琴手中“贈你的。”
燈亦盈盈,火光簇簇,落琴抬眼輕笑,單袖一擺,單手託得那荷花燈,雙足點踏,迴旋如風。
冷臨風頓覺,香風迴繞,白影婆娑,人與舞融成了一處,說不出的曼妙之意,身姿之美,待落琴停下,將荷花燈又送至自己手中,才俏皮的回敬一句“贈你的”。
冷臨風見她秀髮如雲,薄汗涔涔,忖著臉面如醉,情動之下,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吻細細碎碎,落在她的鬢邊發角,柔聲說“你收了我的花燈,就是允了我,從此之後要永遠隨著我,無論什麼狗屁的旁人,我抓緊了,就不會再放手。”
落琴埋首在他胸懷,本該說的拒絕之言,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手不由的環在了他的頸上,緊緊的……
良辰美景,柔情蠢蠢欲動,若之後年華漸遠,還如今日這般,卻有多好。
無子
西風凋零,寒霜頻降,九王山一過,便是莫北之土,西莫亡國後,歸楚疆盛州所轄,貧瘠與蒼涼,孤冷與悽惶融於一處,
慎青成棗色皮袍,腰懸長劍,眉頭深鎖,不住價的催馬狂奔,日行數十里,終於在黃昏之時抵達秦關。這才舒了舒眉,將外氅脫了下來,放在鞍頭。
他抬眼望去,夕陽殘血,長煙落日,似將這山河域土,披上了一層輕薄的看不透的紗,忖著他此番心情,心中諸事,更令人琢磨不透。
秦關方圓不足二十里,距盛州軍營稍遠,步行三日可至,地利上並不通達,朝廷也不重視,可卻是玄天宗的興始之地。
季成傷昔日曾領御軍長銜,擔護西莫皇子安全之責,也就是這位不理朝事,喜江湖遊歷,廣交朋友的皇子,終因識人不明,錯將狼子野心當作良朋益友,才讓晏九環有了開城應合之機,亡國之恨至今難訴。
也就是在此處,西莫皇子黯然離世,季成傷自刃雙股,用那流不盡的鮮血來表復仇之心,如此堅決,義無反顧。
亡國之地,百姓數次遷移,只有一些久居此地的西莫舊民,至死不願離開這片故土,遠來的牧歌寂寥,讓人心生悲涼。
青成打馬南來,單人單騎,除了奉季成傷之命來尋祭果的解藥外,更惦念著秦雲此人的往事,他內心深處,隱隱覺得這個秦雲甚是要緊,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道邊的茶棚,寥寥無人,店家見有客來,這才打起了精神,慎青成拴了馬,要了壺茶,解了劍鞘往桌上一放,這才落坐。
少頃,黑白難辨的粗麵饅頭與寡淡的茶上了桌,青成食了一口,略攢起眉頭,那店家倒也實在,上前一步施禮說“客官莫怪,回楚戰事一起,這秦關所有好吃的好喝的都讓官府變著法兒的給繳了,賦稅日重,您要是遲些來,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