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聞瑛姑與張入雲通報自己姓名,忙俯身行禮拜倒在地。
張入雲見此只袖袍一揮便將二人扶起道:“二位根骨確是有異,我這一次在谷中會稍留些時日。自明日起,你二人旦有閒暇可來我與瑛姑首領跟前,我略有些技藝,欲相機傳授你二人一些,不知二位可還願意!”
二女聞言大喜,忙二番作禮,卻又被張入雲扶起。雖是她二人心上興奮莫名,卻讓一旁的瑛姑與青蓮因聞張入雲有言只在谷中稍作逗留,臉上卻是添了好些煩惱。
唯張入雲肩頭的叮噹因見他連次手底揮動便將二女扶起,以為他手臂底下有甚好玩的東西,卻是取手在張入雲袖內好一陣掏摸,末了想是未發現什麼。竟乾脆落了地,提起衣袖,將個粉藕一般的一玉臂直伸進張入雲的袖籠裡,硬是要摸個明白。她體質有異,又得兩年潛心修煉,一時玉臂舒長,竟可伸至張入雲腋下。雖是張入雲周身要穴可以禁閉,卻也擋不得她這般靈秀的人攪弄,一時忍不住,臉上便因癢的笑出聲來。見此有趣,叮噹反倒愈加得勢,叮靈雖是連日來氣息與其妹子日漸疏異,但到底難改往日心性,見此卻也上前與叮噹一道攪鬧,此是他三人素日鬧慣了的,一時間不免鬧了好一陣子才得令二女罷手。
青蓮在一旁看的有趣,也是滿心想上前與三人戲鬧,只是到底兩年不見,張入雲與自己已有些生疏,且她又是隨了隱孃的性子,隱忍半天終是沒有上前,眼前一切俱讓瑛姑看在眼裡,當下只有些心酸,卻是未敢聲張。
再說張入雲與叮靈姐妹好一番糾纏方的罷休,一行人此刻已是近至隱娘藏身的竹廬,卻是立時肅了面孔,便連嘻笑無忌的叮氏姐妹也都端了聲,將身退過一旁,只容青蓮與張入雲行的近前。
張入雲放眼望去,就見竹廬四周荊棘已比往日茂盛了數倍,將個竹廬方圓兩三丈之內,圍得無有一絲空隙。只是這屋裡屋外依舊是先時的一塵不染,顯是瑛姑眾女常日裡小心守護的緣故,而隱娘仍舊安睡在其間竹床上,雖是兩年時光過去,面容卻沒有一絲見老,細較起來,反比再生時還要顯得年輕一些,胸前一方月隱神符生出的佛光也比先時還要聖潔,潑潑然不止流遍隱娘全身,便連其身下竹榻也受佛光沾染,直如青玉一般的透出溫潤的光華來。
張入雲見隱娘遺體收藏的極為妥當,心上方得一放,只是胸腹之際卻又在瞬時裡變得煩惱傷重異常,回想自己往日多番辛苦,不但沒有能得功行大進,卻連與自己相苦相倚的香丘也遭人毒手,冥冥之中總好似有一雙無形的巨手,一再的將自己與心愛的人欺凌調弄。
張入雲自幼作想的便是與世無爭的生活,可如今身前萬狀卻只能容得他長嘆一聲,暮然回首,又覺得自己滿身傷痕,反為真正待自己好的人帶來不幸,想到不明白處,只睜著一雙虎目幾欲滴出血來。
青蓮雖與張入雲相處並不甚久,但在其眼裡,自己這位舅舅卻一直是和顏悅色,從未有過一怒。此時見張入雲臉上淒厲,卻不由的有些害怕。但只時隔一瞬,便已在自己不察覺之中將一雙小手握住張入雲粗大的手掌。先一時青蓮還有些羞澀,但待將自己雙手握得張入雲溫暖的手掌後,只覺舅父掌心的體溫與一身的親人氣息似能溫化自己一般。雖是長日以來谷中眾女待自己體貼入微,但卻總不及張入雲來的親厚,一時間安了心,卻是用力摩搓身邊唯一至親的一方的手掌。
張入雲見青蓮竟提過自己手掌安慰自己,此是兩年來青蓮待自己最親密的一次舉止,便是往日隱娘假死,青蓮年歲還小時也無有過的舉動。一時見青蓮眉目恍如隱娘在世,心中好似有一物堵住,竟是過了半日方得啞聲說道:“青蓮放心,舅父一時心思走神,反讓青蓮擔憂了!你且莫多慮,我現下已經好多了!”說完卻又回首看著隱娘遺蛻長嘆道:“只恨我兩年辛苦,卻是收穫極微,反讓好些好人受了大難,又讓你們一眾谷中女子擔心,是我無能,真的是虧對你母女二人!”
青蓮見張入雲在隱娘竹廬前自責,心中一陣激動,忙開口相慰道:“舅舅您且別傷心,當日娘也曾對我說過,救出孃的這樁事難於登天。娘生前只想讓舅父大人不要將此事掛在心上,能開開心心的活著就好。當日我還小,不懂其中意思,如今我長大了,也知道大人的辛苦了,舅舅您且在谷中住上一陣子,等再過些時日,我本領再大一些,便一同隨你出谷尋機救出娘來!”
第四十一回 … 三春楊柳絮 一園百花芳 (肆)
張入雲不料青蓮年紀幼小便能說出這般話來,心裡不由便是一凜。雖是青蓮這番言語顯見她生性至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