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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冷峻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柔和了:“今天辛苦你了,到我房間裡坐坐吧。”

雖然心裡很緊張,但春雨沒辦法拒絕,只能走進經理辦公室,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是不是很累?”

“沒關係的。”“剛出來打工的時候都這樣,你還算是比較輕鬆的。想想我在國外的時候,那可是你們沒法想像的啊。”

嚴明亮的目光像螞蟻一樣在春雨的臉上爬著,讓她感到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只能低著頭回答:“嚴經理,其實我來這裡實習,主要還是為了畢業論文做社會調查。”“什麼論文?記得我當初的大學畢業論文,是寫計算機網路會改變人們的生活方式。當時很多人都不知道網路是什麼東西,但現在每個人都離不開網路了。”“我寫的論文題目是《手機簡訊與人類溝通》。”“非常好的選題,確實有許多人的生活因此而改變了。”嚴明亮每說一句話,都靠近春雨一步,讓春雨不得不退到了辦公桌旁邊。突然,視線裡似乎掠過了一張臉龐,就像火星一樣濺到了她的眼睛裡。

那是嚴明亮桌子上擺的一幅像框,裡面鑲嵌著一張女孩的照片,看不清照片的背景,只有那女孩微笑的臉龐,還有一雙誘人的眸子。

瞬間,春雨摸著自己的臉後退了幾步。她已經看出了照片裡的臉,雖然她從來不認識那個女孩,但她知道女孩的名字———蘊涵。

雖然不是在學校檔案裡看到的那張照片,但兩張照片上顯然是同一個人,那臉龐、那眉眼是絕不會看錯的。可是,蘊涵的照片為什麼會在嚴明亮的桌子上呢?

嚴明亮立刻拿走了桌子上的照片,低聲說:“是不是覺得她很像你?”“不但很像我,而且還很像另一個人———她的名字叫蘊涵,是八年前我們學校美術系的系花。你認識她是不是?”

這回輪到嚴明亮後退了,他抿著嘴想了想說:“既然你知道蘊涵,那我就承認了吧,她是我大學時代的女朋友。”“蘊涵是你的女朋友?”春雨實在不敢想像,八年前的嚴明亮應該是什麼樣子呢?實在看不出他有什麼魅力,居然會讓美術系的系花投入他的懷抱。“你不相信可以去問別人。”嚴明亮走到了落地窗邊,背對著春雨低下頭沉吟,“自從她死了以後,這張照片多年來一直陪伴著我,無論我多麼痛苦,我都知道她就在我身邊。”

春雨覺得自己觸到了別人內心最脆弱的神經,她抱歉著說:“對不起,嚴經理,我不該問那麼多。”“今天已經太晚了,你快點回去吧。”

春雨點著頭退出房間,飛快地離開了公司。

辦公室裡只剩下嚴明亮一個人了,他顫抖著關掉了所有的電燈,讓自己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隔著落地玻璃面對著不夜的城市———然而,他並不屬於這個城市。

看著窗外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在黑夜裡閃爍著不熄的光芒,他突然想起了那個煙霧繚繞的清晨,他躺在小屋內,鼻子裡充滿了牲畜的氣味。是的,與這個故事裡所有的人物不同,嚴明亮出生在一個貧窮的山村。那個清晨就是他的第一次記事,是母親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將他驚醒,在刺鼻的牲畜氣味中睜開眼睛,看到父親正騎在母親的頭上,用巴掌將她打得頭破血流。

這就是嚴明亮與眾不同的童年。雖然家裡窮得揭不開鍋,但他還是讀完了小學和中學。也許是因為貧困,使他過早成熟了起來。他看著一無所有的家,看著終日哭泣流淚的母親,看著喝得醉醺醺的父親,決心一定要離開這個地方,一定要有出人頭地的那天。儘管被所有的人瞧不起,但他的學習成績一直是最好的,每次別人欺負他,他總是低著頭忍讓。他恨他的父親,因為每夜他都是聽著母親的哭泣聲入眠的。父親永遠都改變不了打女人的習慣,從拳腳相加到皮帶木棍,母親每次被打都不敢聲張,只能默默地承受痛苦,抱著兒子度過漫漫長夜。直到有一天,父親喝了兩斤劣質的白酒,將母親推倒在門板上,用板凳狠狠地抽打著。兒子目睹了這一切,卻被父親綁在床上無能為力。最後,父親失手打到了母親的太陽穴上,這時父親才如夢初醒地收了手,把母親送往醫院急救。但一切都太晚了,母親就這樣走完了悲慘的人生。

他是看著母親被自己的父親活活打死的,那一刻他居然沒有流淚,他覺得淚已經化成了血,逆流到了自己心裡。父親自知犯下大罪,便從懸崖上跳下去摔死了。那一年他正好十六歲,成了真正的孤兒。父母下葬後,他才聽說了自己真正的身世———原來他竟是母親紅杏出牆的結果,並不是“父親”真正的兒子,所以“父親”從來都不愛他,也一直以毒打的方式懲罰母親,直到他們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