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道。
就在這幾句話的功夫,那悶雷般的巨大聲響已經到了十丈外。
四十步的距離,所有人都可以看清那個龐然大物。
“這是……”一名年輕的蜀山弟子驚恐地望著那個小山丘似的怪物。
“……居然是‘九獠’?”
澹臺佾驚訝的話語並未引起任何共鳴,因為所有人的耳膜都被那隻怪獸的嘶吼聲震得刺痛,除了那種可怖的怪叫聲外再聽不到其他了。
“這可麻煩了,想不到這世上還有九獠的存在。”百里懷望著怪物,低聲道。
嘶吼聲終於告一段落,看來怪物也是要換氣的,元夕趁著這個空隙連忙向劍魂喊話:“小天,你能打得過它麼?”
“那當然,我是誰。”劍魂氣勢滿滿,可不待元夕的笑容展開,它又不好意思地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不能打它。”
“為什麼?!”元夕幾乎想尖叫。
“因為它是六道之煉的陣靈,看守天窟的。”劍魂撓撓脖子,“我不能和天窟作對呢。”
“……”這是什麼理由?!
元夕心都要碎了。勉強打起精神,她剛要說什麼,那要命的嘶吼聲又來了——而且這次還伴隨著山崩地裂的重物曳地聲。
“那怪來了。”
不必陸迴雪說,元夕也看到了。
那隻足足有七層塔那麼高的九頭蛇怪,甩著比水缸更粗的長尾,驚天動地撲過來。
……
————我是戰鬥場面就不寫了反正大家都偏愛言情的分割線(揍————
……
偌大的平原上一片狼藉。
小山般的屍體橫躺在沙地上,蛇怪的九個腦袋散落四方,最近的一個就掉在它身前,死去的眼睛與屍身相距不到一尺。
而這個首級也是最後被砍掉的,脖頸處猶自鮮紅。百里懷自懷中取出一個犀角杯,行至蛇首跟前,俯下|身,將獠牙上滴落的毒液仔細收集到杯中。
刺穿蛇怪身上厚厚鱗甲的是一柄匕首。匕首從陸迴雪的手中擲出,刀刃穿過鋼鱗刺入血肉,斬斷頸骨,最後與蛇頭一齊落在地上——就掉在蛇首的左邊。
元夕望著那個獠牙外露的頭顱,心有餘悸。
如果當時陸迴雪沒有擲出那把匕首,現在身首異處的可能就是她。
繼五感退化後,連身體的反應也開始遲鈍了啊。明明看到蛇怪向自己衝過來,腿腳卻兀自僵硬……差一點就被吃掉了。
心中感嘆著,元夕的視線不由得落到那柄救了她一命的匕首上。
咦?那把匕首的樣子……
一種模模糊糊的感覺浮了起來,元夕走過去,從土中拔起匕首,放在手中細細地看。
驀地她眼波一動。這是……
“那時候的匕首。”身後忽然響起匕首的主人的聲音,“不過我想你大約已經不記得了。”
……怎麼會忘。
看著匕首手柄上熟悉的紋路,一抹暖色慢慢從少女的眼底漫出來。
雖然隔著兩世,但關於這把匕首的記憶,只要輕輕一碰就立刻鮮活起來。
前世裡她弄丟了這柄意義重大的匕首,後來雖然知道了它的下落,卻直到死前也未能取回。
而現在,作為信物的匕首出現在陸迴雪的手裡,這意味這一世的“元夕”依舊重蹈覆轍了麼?真是不小心啊……
元夕發現自己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心態裡,明明她自己就是元夕,但她似乎已經無法將“這一世的元夕”與自己聯想在一起。
或許是自從重生後她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多得將從前世帶來的情感都壓了下去。對於前世的不甘淡了,相對應的,對於今生便不再執著了。
站在遠遠的雲端,像一個陌生人那樣,冷靜地旁觀這一世的自己,偶爾評論,但並不牽掛。
就像此刻,望著這把匕首,元夕記得在它身上發生了什麼事,記得她是如何用這柄匕首將陸迴雪救出……
但也僅是記得而已了。
胸腔裡一下子輕鬆了,彷彿有什麼梗塞已久的東西在這一瞬終於消融,像豁然開朗的洞穴,像陰霾散去後的晴空。
於是她可以笑著對陸迴雪說:“誰說我不記得……啊,說起來,這把匕首怎麼會在你這裡?”
她說她不知道為何這柄匕首會出現在他手裡。
陸迴雪望著微笑的少女,慢慢道:“之前這把匕首在澹臺佾身上。”
澹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