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恨不得掉頭就走。說服白朔去蜀山?她真是急糊塗了才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沒有任何人能打動他,這個可惡的……慢著。
盯著徑自飲酒的男子,元夕心裡慢慢形成一個主意。
驀地,她冷笑一聲:“怪不得明止上仙要趕你走。恃強凌弱,暴戾恣睢,你哪裡像仙門子弟?”語氣帶上些許嘲諷,“我曾以為你心中還對師門存有一絲感情,但今天下午,我才知道,你根本對自己做的事毫無愧疚,或許你還自以為崑崙欠了你的吧?是不是還覺得明止上仙也虧欠了你?”
話音剛落,元夕便覺得身上發冷。
不是夜風太涼,是眼前的男子,望向她的眼光,森冷。
搶在他再丟出一張符紙前,元夕先撲過去,用力按住了他的手!
“白朔!你就是個渣!”她盯住他的墨瞳,一字一頓,“除了用符,你還能做點別的麼?有本事你說服我啊!讓我看看,你身上還有能稱之為‘人’的東西麼?”
白朔冷冷地瞧著她,她很有氣勢的瞪回去,手下卻不點兒不敢放鬆。
上天保佑他的力氣不要比一個骷髏蠱還大……
被按住的手沒掙扎,白朔望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眸——那雙總是笑吟吟的瞳仁裡,現在寫滿了嘲弄。
元夕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相較她短短的二十年人生,實在經歷過太多事了。所以,儘管她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他卻依然在她眼底深處,看到那些藏在嘲弄之下的心緒。
她在試圖激怒他,試圖找出他的弱點。明知激怒他的後果可能很嚴重,但為了能回蜀山,她不惜一搏。
許久,夜風裡響起男子淡淡的回應。
“自作聰明。”
元夕一怔,就在這一怔中,白朔忽然手腕一個翻轉,反握住她的腕骨,一個使力,將她狠狠摜在石桌上!
元夕痛得臉都皺起來了。
白朔看也不看她,徑自斟酒。
寂靜的夜空中除了偶爾的蟬鳴,只有骷髏蠱忍痛的抽氣聲。
好一會兒,元夕慢慢直起身子。
摸著磕到的手骨,元夕怔了半天,長長一嘆。
“我實在沒辦法了……白朔,不如你直接說,怎樣才肯帶我去蜀山?”
白朔不答,拿起酒壺,向杯中傾倒,半天才出幾滴——空了。
“打酒去。”他敲敲空壺。
“給你打酒你就帶我去蜀山?”
“不帶。”
元夕撇嘴,又聽白朔道:“不過,我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有秘密聽總比沒有強。
走出八角亭的時候,元夕又看了看那株玉色夜荼蘼,抬頭看看夜空,莫約再過一刻鐘,月亮的光華就會落到它身上。
半炷香後,石桌上一字兒排開三個酒壺,裝的皆是店裡最醇最烈的酒。
喝吧,最好喝個酩酊大醉,然後我就……哼哼。
她的目光在三壺烈酒上滴溜溜轉了一圈,然後問白朔:“酒拿來了,你說的秘密呢?”
白朔先自飲了一杯,才不緊不慢道:“那個秘密是……”他一頓,似是察覺出什麼,然後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我的酒量很好,這幾壺酒,還醉不倒我。”
被說穿心事,元夕臉一熱,但她裝作沒聽懂他在說什麼,只拍著桌面道:“‘我的酒量很好’——這算什麼秘密?不算不算,換一個。”
白朔不置可否。元夕自己心虛,又想著反正他也不可能真的給自己聽什麼秘聞,索性也不去追究,只不斷糾纏於他如何才肯帶自己去蜀山。
最後白朔似是終於被纏得煩了,問:“你究竟為什麼一定要回去?蜀山除了你,都是瞎子麼?如果他們沒一人發覺那個元夕是假的,你還有什麼回去的必要?”
“……元璧師兄和師傅或許會發現的……”
“那你就更無需回去,他們自己會處理那個假元夕,誰需要你傻乎乎地趕回去報信?”
元夕一噎。
隔了會兒,她才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懂。”
她抬眼,望著他,“但是,明知有人想對蜀山不利,我哪裡還能理智地分析那麼多?蜀山是我的家,那裡有我所有的親人。對方有備而來,那個假元夕看起來和……真元夕一模一樣,甚至可能連她的愛好習性都能逼真仿冒。”
“所以,就算他們認不出……那個元夕是假的,也是正常的。”她如此道,神色認真。
白朔淡淡道:“